第二百一十六章 如此偏爱
“大王,二公子来了。”小厮进去朝着坐在榻上闭着眸子脸上写满了不悦表情的人禀告道,眼里带了几分忐忑,说话也是万分的小心翼翼。 “让他进来。”眉头挑了挑,威严的男人发出一道深沉的声音。 “喏。”小厮松了一口气,缩着身子又恭敬地退了下去,朝着早已经等候在门口的人点了点头,“二公子,请。” 曹丕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眸子里闪过一抹深邃,拍了拍袖袍,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孩儿见过父王。”进去之后,曹丕稍稍抬起头来打量了一眼自己父亲的表情,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低下头请安道。 闭着的眸子缓缓睁开,只听到一声低低的“嗯”,曹丕只觉得一抹寒光从自己身上一扫而过,竟是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知道我让你来是为何事吗?”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曹丕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对上那双打量着自己的眼睛,这是他仰慕了半辈子的父王,可是从他的眼里,曹丕却觉得看不到几分慈祥。 “孩儿……明白。”轻轻叹了一口气,曹丕掩住了心里的苦涩,目光变得无比的清明。 威严的男人挑了挑眉头,眸子里闪过一抹深邃,身子坐直了,拍了拍手道:“此事,你如何看?”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曹丕抬手正准备说话,突然脑海里晃过一个声音——兄友弟恭。 看着曹丕突然停顿下来,曹操轻轻地嗯了一句,“以为如何?” “父王,孩儿斗胆问父王一句,子建现在何处?”曹丕抬起头来,放下了手。 “呵……”曹操摇了摇头,似乎叹了一口气,“你以为他现在会在哪儿?” 顿了一下,语气又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该在哪就在哪,难不成还能够在床上躺着?” 这句话,明显是有些弦外之音了…… 曹丕眼里闪过一丝感慨,脸上的情绪却不敢表露分毫,这就是子建和他的区别罢? 父王让他过来,无非就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心思,让子建好些安然无恙。 而若是他……父王可能够为他做到这样一步? 重新抬起头来,曹丕直视上那双锐利的眸子,语气既恭敬又平静:“孩儿以为,子建虽闯司马门,此事已是事实,然子建尚且年幼不经事,心性率真,事情虽实,然……然此事定然不是特意如此,还请父王再度审夺。” 听完曹丕的话,曹操的眼神与脸色明显有些不对劲,甚至挑高了眉头,饶是不需要仔细看都能够看得出来此刻曹操的诧异。 过了好半晌,曹操轻哼了一声,“这就是你想要说的?” “回父王的话,这就是孩儿想要说的。”曹丕点了点头,目光里一片坦然。 难道他以为自己会要求他秉公办理?若是如此,子建还能够有命? 曹丕在心里冷笑一声,暗暗的观察着自己父亲脸上的变化。 只见那张惊愕的脸在某一个瞬间变得柔和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又变得冷冽起来,最后恢复了往日里的平和与深邃。 曹丕就站在原处,不论自己面对的人如何改变情绪与神色,就是一副自己要说的话已经说了,言尽于此,且是真心实意的模样。 “罢了,你且先回去罢。此事……明日再议。”曹操看了许久,最后挥了挥手,让曹丕退下了。 曹丕点了点头,恭敬地行礼,“儿臣告退,父王早些歇息。” 然而,就在曹丕走到门口的时候,曹操突然又唤住了他。 “父王还有何吩咐?”曹丕转身过来,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曹操眯了眯眸子,话里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意味,“你去看看子建罢。” 曹丕先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是。” 待得曹丕走后,坐在榻上的男人突然长叹了一口气,摇头笑了笑,起了身来。 屏风后面,一位年纪约摸四十岁的妇人走来,伸手扶住了曹操,“大王,你说子桓他真的……” 伸手打断女人的询问,曹操眯了眯眸子,看着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女人,伸手抚了抚她那红肿的眼睛和微皱的眉毛,“不要多想了,我会保子桓无恙的。” 顿了一下,曹操长叹了一口气,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苦笑道:“这真是……天意吗?” “大王的意思是?”卞夫人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抓紧了曹丕的袖袍。 “回去歇着罢,我已经没有了子脩,仓舒也在小小年纪离我而去,放心……我不会让子建出事的。”拍了拍卞夫人的手,一代枭雄的眼里明显带了几分无奈。 “大王……”听到曹操这么说,卞夫人眼里的情绪顿时一下子变得格外的悲戚。 虽然曹昂和曹冲不是她所出,但是她何尝感受不到自己丈夫的痛苦? 曹丕看了卞夫人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复杂,“只是有一事,我确实没有想到。” “想到什么?”卞夫人惊了一下,下意识道。 “无事。”曹操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走罢。” 他的确没有料想到,那个他以为会狠狠踩上一脚的人,居然对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是他要的就是他的态度,只要他不落井下石,那么他就好做此事。 眸子里闪过一抹晦涩,曹操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跟着狱卒从进入地牢之后,斥鼻的便是一股潮湿阴冷之气,曹丕皱了皱眉头,忍住自己的不适,脸上的情绪没有丝毫的变化。 “到了,五官中郎将请。”狱卒停在一处靠近里面的牢房前面,开了锁之后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你们先下去罢。”曹丕点了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里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滋味。 “这个……”身后跟过来的狱卒看着自己手上的薄毯…… “给我罢。”曹丕伸手点了点头。 “那小的先行告退,五官中郎将有事只管叫小的就是。”狱卒点了点头,恭敬地退了下去。 曹丕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薄毯,推开门走进了那狭窄逼仄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