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遁一

    房间的浴室，张扬从镜子中盯着身体上面的黑龙刺青，他双目赤红，像是陷入了癫狂，在他脚下，一圈黑色波纹从脚下扩散。

    “出来！”

    张扬低吼一声，极力压制着将要陷入混乱的命海，死死盯着趴在肩头的龙首，“我知道你能听到，到了现在，你还不出来么？”

    没有回应！

    该死！

    张扬万万没想到，‘洞虚混乱’竟然会来得如此突兀，令他根本措手不及。

    ‘洞虚混乱’，是造成他‘沉睡’的最根本原因。

    以往，他每次苏醒后，只有十年时间清醒，剩下的时间便会陷入浑浑噩噩的疯癫之中，直至陷入沉睡。

    在疯癫到沉睡期间，究竟会发生什么，是张扬无法控制的，甚至都无法记忆。

    事实上，他从魔纹大陆能够来到地球，其实就是当时正在虚空融纹，然后陷入了‘洞虚混乱’，也在那一刹那，张扬短暂的苏醒，利用秘法剥离一颗空白的精神种子来到地球。

    而他在魔纹大陆的所有记忆，都是被本尊虚构出来的。

    但是，他的扰动信息太过巨大了，发生了一系列不可预料的事情。

    这是修习《化星诀》的后遗症，亦是作为他强大的代价。

    是的，并非《星辰禁典》，而是《化星诀》。

    《星辰经典》里面的功法，不过是《化星诀》的一个细小的分叉而已。

    《化星诀》，顾名思义，张扬在走一条化星的道路。

    星，代表的并非星辰，而是星宇，星宇中自然有黑洞，而‘洞虚混乱’，便是他的劫数，一旦陷入便会疯癫，直至沉睡，然后再次苏醒，依次反复。

    期望与绝望，如此反复，张扬已经历经第四十九次。

    而他身上的黑色水滴，也就是攀附在身体表面的这条黑龙，就是‘洞虚混乱’后衍生出来的神秘能量。

    第四十八次苏醒时，他曾经布下秘阵，将这道能量镇压其中，然后选择离开，去了魔纹大陆……也就是他曾经无意识叨念出的……四十九界！

    可他万万没想到，轮回往复，一切皆枉然！

    一瞬间，张扬想到许多，无数记忆画面竟然在脑海中清晰流淌，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这一刻，他竟然生出一种明悟。

    “洞虚混乱……神秘能量……秩序审判……化星……四十九次……哈哈哈，想不到我现在才明白，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唯有遁去的一……”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唯有遁去的一。

    这句话的广义是指，宇宙万物讲究平衡，但真正起到平衡作用的是只有四十九个数，这样才有了万物生生不息的变化。

    那个没有起到作用的一个数字，就是‘遁去的一’，而偏偏这个没有丝毫作用的‘一’，却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只有遁去，才可唯一，代表一切生机和一线生机。

    例如，五十张椅子，全部做满人，没有变化，宛如死物，若是空出一张椅子，其余四十九人便都有了选择的余地。

    同样，宇宙万物若空出一个位置，变化更加是无穷无尽，而遁去的唯一，则相当于跳出平衡之外，游走秩序之间一个极特殊的存在。

    而洞虚混乱，其实就是宇宙之中的黑洞能量，亦是遁去的通道！

    沉睡了苏醒，苏醒了疯癫，疯癫后继续沉睡……张扬已经习惯，直到刹那生死的瞬间，他才有了这样的明悟。

    没有人想死，哪怕张扬也一样。

    令他愤怒的是，他甚至隐隐明悟，这无数年来，自己完全是在给人做嫁衣。

    “桀桀……”

    忽然间，张扬一声怪笑，乌黑的头发狂乱飞舞，积郁万年的戾气在这一刻喷发。

    原本这些是无法狂暴的，但是，早在苏醒之前，他曾经就祭养过一道戾气，顿时成了喷发的引子。

    “想要从我身上遁去，夺得一线生机？老子偏不如你愿。”

    怒吼着，他的双手猛然在虚空中连连勾动，留下一道道扭曲的波纹，同时，一声声低沉而又晦涩难明的声音传出。

    倾尽全力，到了这时候，他没有一丝保留，因为命海深处的黑暗咆哮越来越近，仿若一个远古封印即将被破开。

    在他双手舞动间，空气已经开始变得扭曲，两条胳膊已经看不清轨迹，这小小的空间，秩序已经彻底紊乱。

    恍惚间，在张扬头顶的上空，隐隐约约出现三个银光璀璨的圆球，仿若三团由无数点和线构成的实质化圆球，透射着绚烂的光芒。

    几乎与此同时，黑暗中的咆哮越来越清晰，张扬赤着身体上面的黑龙刺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嗡！

    两者几乎同时动作，当三颗圆球越来越亮时，自张扬头顶闪现一道黑芒，化作一道电光向上冲去。

    张扬怎么可能给它离开的机会，双手连连震动，头顶上空的三个圆球激射出三道炽烈的银芒，形成一个立体三角牢笼，将张扬笼罩在其中。

    “禁天！”

    “禁地！”

    “禁众生！”

    张扬七窍流血，脸庞狰狞恐怖，用尽所有的力气，伸手虚空一抓，“给我下来！”

    而后，虚空中的三颗银色圆球，快速转动，骤然间投下万道光束，将那道宛如电光的黑芒禁封在其中。

    隐隐有不甘咆哮传来，看不清那道黑芒到底何物，在这个小空间中，它如同活着的黑色闪电，砰砰乱撞。

    它又像是一条黑色游鱼，每一次移动的轨迹，都会将空气轻易割裂出一道黑色缝隙，但转瞬之间，黑色缝隙便自动愈合。

    “哈哈，死吧，要死一起死！”张扬狂笑一声，接着连续大口喷血，用尽了最后一丝力量，狰狞表情尽是疯狂。

    “湮灭！”

    话落，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这时，头顶的三颗圆球旋转速度已然难以用肉眼看清，仿若一个炽亮的银色手镯，边缘处，则夹带着一抹抹乌光，那是由于速度太快撕裂了空间的缘故。

    同时，整个被禁锢的空间已经变成了立体的筒状，而且越来越亮，表面银芒浮动，劈啪作响。

    如此一幕令人难以置信，可无论谁看到，都能清晰感知到极度的危险。

    那道如黑电窜动的黑影，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化作一道黑色残影，再次没入张扬脑海。

    恰在此时，这个小小的空间中央，出现一个豌豆大小的黑点，接着又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扩散，速度极快，又仿若极慢。

    小小空间开始粉碎，似乎想要将这里化成黑洞。

    不，这不是粉碎，而是湮灭，因为，粉碎的空间力量并未外溢和扩散，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嗡！

    只此一下，旋即一切恢复正常。

    速度仿若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立身在湮灭空间中的张扬似乎并未发生异样。

    突地。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咆哮传来，张扬赤裸着的身体上，黑色龙形刺青若隐若现，仿若在挣动，又仿若频死的嚎叫。

    噗！

    一声轻响传来，黑龙刺青仿若漆黑的墨汁打碎在了一张白纸上面，顷刻间，便将张扬染成了黑色。

    许久。

    他的身体像是海绵，被黑色快速浸入，仿若和身体融为一体，最后露出张扬如同婴儿般的滑腻肌肤。

    似乎非常遥远，又是一声低吼隐隐传来，旋即归于平静。

    唰！

    张扬徒然张开眼睛，没有瞳孔，整个眼眶中只有漆黑一片，似深海似星空似黑洞，深邃无比。

    他似乎失去了意识，口中发出几声低低的低吼，而后站起身向外走去。

    ……

    此时此刻，黑龙江海滨某个房间内。

    刚刚潜行进入张扬房间的苏凌和雪公主彻底傻眼了，两人精致的娇脸上挂满了骇然，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微微张合，如果没有蒙面的话，她们几乎要惊叫出声。

    她们万万想不到会是如此场面，眼前这家伙竟然一丝不挂的出现在房间。

    天呐！

    这家伙竟然有这样变态的嗜好？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们的目光扫向下面，结果发现……那仿若毒龙钻的大枪丝毫没有遮拦，仿佛黑森林中矗立的铁塔一般，挺着腰，昂着头，一副要征战沙场的驾驶。

    两女都脸红了，都不敢去看对方，可即便是这样，都能感觉到彼此的面红耳赤。

    她们早已经过了少女时的娇羞时代，而且都各自有经历，毫不夸张的说，男人这玩意她们又不是没见过，当今时代，贞操早已经成为历史，观念开放的很。

    哪怕是苏凌或雪公主，假如遇到心仪的男人，她们也不介意发生点什么。

    当然，二十多年过去，以两人的目光也没有遇到令她们心动的男人。

    可是，此时的情况却有所不同，两位大龄的标致女郎，竟然偷窥一个光着身体的青年，想想就觉得刺激，连身体都微微有些发烫。

    想要不去看，又忍不住去看，最终，两女似乎有约定般，同时假装闭合眼睛，又悄悄眯成一条缝隙。

    “天呐！这个死变态，怎么可能这么细腻光泽的肌肤啊，真怀疑他是不是男人……”

    是不是男人一目了然。

    面对张扬如婴儿光泽滑嫩的肌肤，两女竟生出了自卑感，自信心受到严重打击。

    突地！

    她们看到站在地面的张扬徒然抬起了头，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看向她们藏身之处。

    被发现了！

    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两女闪身便想离开。

    然而，只听闻一声低吼，地面上的张扬双手伸出猛然虚空一抓，屋顶天花板微微闪现一道涟漪，接着，苏凌和雪公主的身影诡异出现。

    她们万万没想到，一直百试不爽从未失败过的极限潜行术，竟然被这家伙眼识破，至于张扬的黑瞳，她们没有多想，下意识认为是某种秘术。

    两人的反应也极快。

    “我靠，怎么是男人，呕，我要吐了，大哥，都你是你的错。”雪公主反应最快，立刻变声一道粗犷的男声。

    “放屁，明明是你看到一片雪白的屁股，才喊我过来的，我呕。”苏凌不甘示弱，红着俏脸以粗犷的声音反击。

    两人丢下一句话，展开身形就要闪电般退走。

    然而……

    她们的身体像是受到了地心引力，失重般从空中落下，紧接着便感到四周的空气像是变得黏稠起来，开始快速扭曲，宛如有两道无形的绳索将她们捆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