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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正在钓鱼,约莫还要半个时辰,”宋秘书态度恭敬,话语却并不温和,“林先生不妨在会客厅稍等片刻,用些茶点。” “哦?”林雪星用手背擦拭了脸颊的汗,道,“这便是叫我等。” “林少爷,沈家派人去楠城,亦是等了一天一夜,却还见不到林家的主事人。”宋秘书轻声提醒,遵循沈先生的嘱托,将礼尚往来贯彻得十分到位。 “那时内人染了重病,我们三兄弟俱围着他照料,许是下人擅作主张,”林雪星却没有生气,态度甚至较之前谦逊不少,“沈先生若是叫我等,我亦愿意等,只是希望能同他相见,不然空手而归,大哥怕是要扣我零花钱。” 宋秘书听闻此话,将心里对这位林家三少的评价重新更新,道:“林少爷请随我来。” “不必再等沈先生有空了?” “沈先生今日在同友人垂钓,实在脱不开身,但林三少特地前来,他是定然要见的。” 宋秘书的态度更加恭敬温和,仿佛同刚才为难人的并非一人。 林雪星又盯着他看了几秒,方才道:“麻烦带路。” “咬钩了咬钩了,”王倾生怕惊扰到鱼似的,凑到沈朝阳的身边,压低着嗓子催促,“快,快拉鱼竿。” 沈朝阳偏过头看向王倾,他二人凑得极近,近得能沾到彼此的气息,他沉声道:“好。” 然而鱼竿上扬,鱼线轻挑,鱼钩上却孤零零的,哪里有鱼的影子。 “不应该啊……方才明明晃了,该有鱼了啊。”王倾的话在他钓到了一通鱼的验证下,该是十分有力的。 沈先生哂笑一声,道:“我的运气不太好,纵使咬上了钩,那鱼亦能逃脱。” 王倾便很苦恼似的摇了摇头,眼角余光瞥见了熟悉的宋秘书,跟着宋秘书的还有一人,看着却十分眼生,他便道:“朝阳哥,你有客人来了。” “嗯。” “那我先回房休息了?” “不必,你留在那里继续钓鱼,我同他说些话,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沈先生如此说了,王倾便也不推辞,重新坐了下来,拿起了自己的鱼竿,等着鱼上钩了。 这些时日,沈先生带王倾见了很多人,有些是他的朋友,有些则是他的下属,沈先生叫王倾混个脸熟,记住他们的脸。王倾寻问沈先生想做甚么的时候,便听沈先生温言答:“待末世来临,我虽想时刻护你,到底不能做到时刻都在,你同他们熟悉些,届时也便宜行事。” 王倾点头郑重道谢,又道:“你不必太挂念我,还是先顾忌自己。” 沈先生便不说话了,只摸了摸王倾的脸。 再说林三少,他已经远远地瞧见了沈先生,亦看见了他身畔的青年人,便询问了宋秘书:“那年轻人是?” 宋秘书答道:“是沈先生的朋友。” 林三少再看了一会儿,心道,怕不止是朋友,更像是豢养的情人。 佣人们搬来了新的座椅,待林三少走上前同沈朝阳寒暄时,便麻利地布置好了,甚至加了一副软垫。 沈朝阳的手一直把着鱼竿,人亦没有起身,做足了派头,倒是让林雪星心头一凛——这沈家怕是真有了甚么依仗,方才能有如此姿态。 林雪星便收敛了眼里的情绪,规矩坐下,同沈先生开始交谈。两人依照惯例聊了些商场往来的事,到底交情浅薄,所谈之事不过隔靴搔痒,并不深入,林雪星心知今日是聊不到甚么正经事了,便欲起身告辞。 沈朝阳转过头看了一眼,却轻声提醒那身畔一直未转过头的青年:“鱼上钩了。” “啊?!”那青年像是刚刚走了神,被沈朝阳点醒,便手忙脚乱地收起鱼竿,鱼线出水,鱼钩上果然咬着一条肥鱼。 青年人颇为吃力地后退一两步,废了些力气,将那肥鱼甩进了撞鱼的桶里,擦了擦汗,再抬头时,恰好与林雪星视线相对。 这一看,却后退了一大步,脸上满是惊愕。 林雪星莫名其妙,沈朝阳却立刻站直身体,扶住了那青年的腰身,急切问:“怎么了?” “无事,”那青年,王倾站稳了身体,脸上却依旧渗着细汗,他略缓了缓,挣扎着移开眼,又道了一遍,“无事。” “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位兄弟看到甚么害人的景象了?”林雪星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不顾沈朝阳的脸色,上前逼问道,“你看到了甚么,为何吓成这样。” “林三少,你该离开了。”沈朝阳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堪称不留情面。 “朝阳,我无事,”王倾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转过头,眼前已经不再出现方才的幻像,他亦想搞清楚这究竟甚么缘由,便问道,“这位先生,你昨夜睡过的床单,是甚么颜色的?” 这不是甚么难回答的问题,林雪星一头雾水,道:“大红色。” “可有一位男子,面容姣好,约莫二十五、六岁?” 林雪星的脸色瞬间变了,他道:“是,那人是我的内人。” 王倾的嘴唇有些发抖,他颤声道:“我方才……我方才见到他在自溢。” “这不可能——”林雪星勃然大怒,几乎是想冲过去扯王倾的衣领,好在被眼明手快的佣人们团团揽住了。 王倾大半身体靠在沈朝阳上,仿佛有了无尽的勇气,道:“那便是我方才看到的幻想,无论你信不信,最好都回去看看,那人的手臂上有红色的针孔,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