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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生长得好,佣人们不敢为他化妆,他却自己亲自上了手,涂胭脂、点绛唇、画细眉,身着凤冠霞帔,盖上红色的盖头。 他身量极高,一身红装却映衬出几分柔软的气质,叫众人看得一呆。 李言生并无亲近的家人,他原本想叫个远方亲戚充数,却不想宋天竟直接到了他的房前,道:“我背你。” 李言生隔着红绸向外望,过了片刻,方才道:“宋天,你如今后悔还来得及。” 宋天却蹲**,弯下腰,道:“不会后悔。” “我……” “我喜欢你,生生世世,永不止歇。” 李言生动了动嘴唇,到底说不出伤人的话语,他便俯**,压在了宋天的背上,又曲起腿,叫宋天更方便背着他。 宋天便背着李言生,一步又一步,走出了李家的宅子。 门外停了一街的婚车,宋天背着李言生进了车中,两人双手紧紧相握,宛如一对爱侣。 车队缓慢行驶,宋天却唤:“李言生。” 李言生双眼紧闭,颇有些不耐烦道:“叫我作甚?” “我会好好待你。” 第三十六章 李言生嗤笑一声,不再说些甚么。 车队行驶得再慢,依旧到了尽头,沈朝阳亲自主持婚礼,礼堂自然设在了沈宅,宋天和李言生规规矩矩地迈进了门槛,便见佣人端来个火盆来,要李言生跨过去。 旁人不知晓,但宋天是知晓的,李言生怕明火,且怕得厉害,但他又固执得很,竟也学会了抽烟,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渐渐有锻炼出些许胆来。 只是这火盆…… 李言生尚未露出踌躇,宋天便极为自然地将李言生拦腰抱起——他抱着他的言生,迈过了这团火。 宾客们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声,沈朝阳端坐在主位上,沉静地注视着这一对新人。 “一拜天地。” 宋天攥着李言生的手,李言生却僵硬地站在原地,慢了一拍,方才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沈朝阳垂眉,受了这一拜。 “夫妻对拜。” 宋天和李言生靠得略近了些,脑门轻轻地磕碰了下,发出“咚——”的声响。 “送入洞房。” 宋天还要在外面拼酒的,佣人们扶着李言生的手,想要送他回房休息。 一层红色的绸缎阻隔了宋天的表情,也阻隔了李言生的,宋天松开了握着李言生的手,眼见着人渐行渐远,忽然生出些许惶恐来。 但此刻,恰好有宾客前来寒暄,宋天别过头,应付了几句,再回头,人便走得远了。 他便只得压下了心头的不安。 “送甚么婚房,叫李言生撤了他的盖头,过来同我说话。” 沈朝阳手里端着茶,声音不大,但无人敢违逆他的意思。 宋天舒了口气,便见李言生又一步步被人送回了礼堂,他上前一步,亲自掀了人的盖头,恰好对上了一双冷冰冰的眼。 宋天心头一紧,问:“怎么了?” 李言生忽地笑了,眼里也晕了温情脉脉,道:“不过是累了。” 说罢,却不耐烦同宋天聊甚么了,直接走到了沈朝阳的下首,坐下喝茶了。 宾客们或多或少都会将视线投掷在李言生的身上,未见容颜前,倒是会想象李言生着女装,会有几分怪异,但真正看过去,竟然还不错。 李言生是漂亮的,可惜是个男人,若是女子—— 打住,那便不能再想下去了。 李言生坐在沈朝阳的下手,脸上也不耐烦挂着笑,颇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 沈朝阳抓了一把瓜子,递了过去,道:“当初说要结婚的是你,如今不高兴的也是你。” “之前不是同您说过,不想再结婚了么?”李言生接了瓜子,便开始磕了起来。 “以为你是照顾着我的心情,方才提的不愿结婚。”沈朝阳皱了下眉,道,“若真不愿,那明日便离了去。” “算了吧,宋天会闹的。”李言生笑了笑,像是心情好些了,又叫佣人给他端水果和吃食去。 宋天应付了一圈宾客,凑到了李言生处,问他:“可是无聊了?” 李言生指了指身旁的一堆瓜子皮,道:“瓜子仁我都吃了,没给你留。” 宋天便道:“若真的喜欢,待明日,我亲自拨给你吃。” 李言生不置可否,宋天眉眼温和,又道:“言生,我是真的喜欢你。” 短短一日,宋天却道了好几遍喜欢,李言生瞧了瞧宋天的脸,过了半响,道:“忙你的去吧。” 宋天便真的去忙他的了。 千里之外。 王倾收到了来自墨城的电报,获悉了李言生与宋天的婚事,他发自内心地为之高兴,但高兴之余,又有难以言喻的情感萦绕在心头。 他很想念沈先生,亦很遗憾这场原定的婚礼被迫取消。 分割不过月余,却仿佛离开了一辈子似的。 王倾重重地叹了口气,正欲回房,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个决计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 王倾屏住呼吸,装作没有发现那人打量的视线,静静地呆了一会儿,再离开时,那人已不见踪影,仿佛刚刚他窥视到的不过是错觉。 但王倾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人分明就是金曼,只是不知道她为何赶到了阳城,又到了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