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页

    “你在做什么？”男人沧桑的脸出现在了房门口，阴沉到了极致。

    安德鲁父亲此时的冰冷神情让麦特都觉得可怕。

    “我要带着妈妈去纽约了，在纽约，妈妈会得到最好的治疗。你也不用再担心妈妈的医药费和家庭的生活费了，爸爸，你自己好好生活吧。”安德鲁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他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是语气平静地阐述着。

    “你他妈在说些什么！”男人快步走了过来，神情愤怒且狰狞地将安德鲁的领口一把抓起，“谁给你的权利！谁他妈给你的权利做这样的决定！”

    “叔叔，你冷静点！”麦特连忙拦住了男人的举动，“这也是为了安德鲁的妈妈身体考虑，在纽约的话，阿姨肯定会得到更好的治疗。”

    “去纽约？”男人的眼神凶恶地瞪着麦特和安德鲁，在松口安德鲁的领子之后，他伸出手将安德鲁才刚开始收拾的行李全部都扔在了地上，“像你这样的废物，去纽约能活得下来？你靠什么活下来？你还要带着你的妈妈？你是要让她死在纽约吗！”

    在屋外的时候安德鲁还觉得紧张，但是现在安德鲁已经很平静了。不，不能说是平静，他觉得自己的情绪在疯狂地暴涨着直到一个临界的爆发点，却被他硬生生地压制住。因为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他甚至都不抬眼去面对自己的父亲狰狞甚至是令他感到憎恶的嘴脸。

    “安德鲁！抬起头来！看着我！”

    男人瞪大眼生气地咆哮道，想也不想地一巴掌往安德鲁的脸上甩去。

    本想提前制止的麦特，却被安特鲁拽住了手腕，看着安德鲁在自己脸前硬生生挨了这一响亮的巴掌。但是麦特也知道，挨打对于安德鲁来说，也许可能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妈妈不会死的，她会活得很好。”安德鲁终于抬眼，顶着泛红的面颊直视着眼前的男人，语气中透露出了坚定。

    “我不管你这个废物要去做什么，你想要饿死在哪里是你的事情，但是把你的妈妈带回来！”男人狠狠瞪着安德鲁，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愤怒。

    “将她带回来？”安德鲁蓦得笑了，嘴角勾起了极其讽刺的弧度，“带回来做什么，看着你在家里酗酒成性？看着你作为一个毫无责任感的父亲，将自己的气全部都撒在自己的儿子身上？看着你，无视她的痛苦和憔悴，即便看着她快死了，但是你也依旧毫无作为？”

    这也是安德鲁第一次，如此反驳顶撞自己的父亲。

    “你！”男人没想到自己一向怯懦不堪的儿子，竟然如今如此胆大妄为地用这种嘲讽的语气对他说话，甚至是眼神中都透露出了对他的轻蔑来。

    “我，一直都生活在你的阴影下。”安德鲁的语气里带有讽刺，他注视着眼前面容如此熟悉的父亲，觉得这个男人是多么的可悲，“我甚至以为，我的一辈子会和你一样可悲。”

    “我经常在想，有你这样的父亲，我又能过得多好？”安德鲁扯着嘴角苦涩笑道，“你之前说过，我是耻辱。我现在告诉你，我为，我有你这样的父亲而感到耻辱。”

    男人此时瞳孔缩紧，喘着粗气，甚至气得连手指都在不住地发颤。

    “你不仅无法爱自己的妻儿，无法成为家中的支柱，你甚至让我和母亲一直以来都生活在你的不满和怨气中。我在家中只感到恐惧和压抑，如果不是母亲在的话，这里就像是……地狱一样。”安德鲁此时不再感到恐惧了，不知道是因为他强大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当我看着影带中的我，我发现我和你是一样的，同样的可悲，同样的软弱，同样的废物。”

    这一句一句话发自内心，安德鲁在真正对父亲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种痛快。

    “但是……”安德鲁直视着男人的目光中充满了坚定，“现在我想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听到这句话，男人的身体猛地一震。

    “我要做一个，和你，完全不一样的人。”安德鲁语气肯定地说道，“我会让我的妈妈康复起来，我会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会感谢给予给我帮助的朋友，我不会让他们失望，我会为了我的母亲和朋友而变得更好。”

    安德鲁看到了这个机会。

    这个机会他虽然之前并未期待过，但是当他看到了这个选择，认真去思考这条道路的时候……安德鲁意识到了他心中的无可忽视的激动和迫切，站在黑暗中的他看到了一条他想要去往的明路。

    他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男人的阴影和控制。

    他要带母亲走上不同的生活。

    男人看着此时安德鲁坚定的神情，竟然出乎意料地静默了。

    “无论你想要怎么阻止我，我都不会再听你的了。”安德鲁的心情也变得缓和下来，他蹲下将地上的行李再一次收拾起来，“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让你打我。”

    男人低下头，看着在整理行李的安德鲁并没有再说话。他神情阴暗地站了一会儿，而后转过头去，从瓶瓶罐罐中找到了一瓶未开动的酒，又继续倒在沙发上喝酒看电视。

    一直到安德鲁带着行李走到门口，他听到从客厅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安德鲁，照顾好你妈妈。”

    眼眶通红的安德鲁步伐顿了顿，而后随便嗯了声便头也不回地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