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因为小姨那里回信了，小姨夫那里有新的工作安排，不方便大丫过去。 大丫急着回家和父母商量自己的婚事，但是临走的时候，还是在苏青梨的衣柜里偷偷挑走了好几件新衣服。 苏青梨也懒得和她计较，反正衣服就算是拿回来，她也不打算穿了。她现在的身高，其实别墅里她的许多旧衣服都可以穿了。但是那些衣服对这个年代来说过于新潮了，苏青梨也只能挑一些不起眼的穿在里上。 家里的小客人都走光了以后，苏青梨才发现，叶白杨最近变得沉闷了许多。 她还有些纳闷，直接去问他：“白杨，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叶白杨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眼睛清澈的如同一汪湖水，里面倒映出他的影子，脸上的神情满是关切。 就像她对她表姐说的一样，她一直把自己当做小树一样照顾。会关心他是否吃饱，是否穿暖。会因为他不想读书而生气，会不放心他独自离开去外地漂泊。 因为梨宝，他有了苏家这个温暖的家可以待，毫无疑问，梨宝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一个人。 可是他对梨宝来说算什么呢？他大概只是梨宝亲人中的一个。 疼爱她的亲人太多了，她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她的干爸干妈，加上她的那个干哥哥。叶白杨见过他，很优秀的少年，梨宝也会关心他。 叶白杨的心里有一丝嫉妒，他想成为梨宝最亲近的那一个人，不是她的弟弟，不是被她怜惜的少年。他也想替梨宝遮风挡雨，想成为她生命中独一无二的的存在。 叶白杨却不知道该怎样做，他不想让梨宝把他当弟弟照顾，也不满足做他的哥哥，可是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想怎样，只觉得脑海里一片乱麻。 叶白杨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只是马上就要开学了，有些担心下学期的功课。” 苏青梨一点都不信，叶白杨这样的学霸还需要担心功课？ 不过，他不想说，苏青梨也不逼他，毕竟叶白杨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许多事情喜欢埋在心里。 临近元宵节的时候，公社传来一件大事，从省里来了一伙人，据说是什么电影制片厂的，要在他们公社取景拍电影。 这下生产队里的人都兴奋起来，他们还从没有见过拍电影呢，大家都纷纷涌到公社去看热闹。 苏青梨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也和哥哥一起去了公社。 剧组的拍摄主要在供销社附近的那条街上，周围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根本就挤不进去。 苏青林四处打量，“梨宝，你是不是想看他们怎样拍电影的。你等着，哥给你想办法。” 苏青梨一点都不着急，“哥，不急，我想先找宋雨。” 苏青梨料定这样的场合一定少不了宋雨，果然，围着人群转了一圈，苏青梨就看到了她。 “宋雨姐……” 宋雨挎着篮子正忙着兜售瓜子，听到苏青梨叫她，一脸笑容地跑了过来。 “梨宝，你们也来看热闹吗？” 苏青梨微笑，她来可不仅仅是看热闹的。 “宋雨姐，你又带了瓜子来卖？” 宋雨脸色有些羞赧，虽然知道梨宝他们不会笑话她，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卖的东西上不了台面。 叶白杨已经找好了地方，过来寻他们，“走吧，这里人太多了，我带你们去一个位置高的地方去看。” 苏青梨拉着宋雨跟在叶白杨后面在人群中穿梭，很快就到了一处平房前。 “这里虽然不是在街口，但是我刚才看了，坐在上面，完全可以看清拍电影的过程。” 这几间平房原本应该是公社哪个部门的办公室，但是现在已经人去楼空，从窗户看进去，屋子里布满了灰尘。 叶白杨从一旁搬过来一把梯子，抢先一步爬上来房顶，苏青林紧跟在他身后。 “梨宝，快上来，这里看的很清楚。” 苏青梨一直拖着宋雨，“宋雨姐，你也和我们一起留在这里看热闹吧。等会我们大家一起帮你卖瓜子。” 宋雨犹豫了一下，也点头答应下来。 苏青梨顺着木梯子往上爬，快到房顶的时候，叶白杨和苏青林都蹲下身子，把手伸给了她。 苏青梨没有多想，直接就把右手递给了在□□右侧的哥哥。 苏青林略一用力就把妹妹拉了上来，一旁的叶白杨，眼神一暗，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他默不作声的起身，跟在了苏青梨身后。 四个人站在平房顶上，看向供销社门前正在拍电影的剧组。 电影的主题大概就是反应当下的农村生活，演员的穿着都特别的接地气。导演在一旁看着主角的表演，看起来很不满意，直接又要求重复了一遍。 这部电影的拍摄中，夹杂了一些插曲，借主角之口唱出一些新思想。这种拍摄手法在这个年代很是常见。 很快下一个场景就是女主角放声歌唱，女主角站在供销社门前，配合着手势唱出自己心里的所思所想。 这个后期还是要配音的，女主角只要动作眼神到位就可以了。可是导演的要求很是严格，这一条拍了好几遍都没过。 “冯老师来了没有，小李，去叫一下冯老师。” 导演的嗓门很大，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女人走了出来。 导演一脸的笑意，“冯老师，您来了，您给咱们演员指导一下演唱发声的技巧，虽然是后期配音，但是咱们的口型也要对上您说是不是？” 冯老师很是严肃，“你说的很对，她的演唱不止口型对不上，动作也太僵硬了。” 苏青梨几人就看到那个冯老师对着演员指导来了半天，甚至亲自示范演唱。 宋雨在那里聚精会神地听着，神情特别专注。苏青梨在一旁看着，对自己的打算更有信心了。 那边电影的拍摄还在继续，但是又连拍了几遍，演员的表演还是不让导演满意。 “全体休息……”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放松下来，导演走到女主角面前和她说戏，冯老师也在一板一眼的指导女主角。 苏青梨早就记不清书里的剧情了，只模糊记着宋云在这部电影里演了一个小配角以后，就想跟着剧团的人离开，但是剧团的副团长却坚决不松口，因为她唱歌并没有什么特色，剧团想招一个嗓子好的姑娘。 后来还是严玉宁运用了她的个人魅力，打动了剧团的团长，这才让宋云进了剧团。当然，那名阻止宋云进剧团的副团长是按照反派人物描写的。 苏青梨不清楚那名副团长是谁，但是她知道这对宋雨来说是一件好事，她的嗓音优美，又喜欢唱歌，只能努力试一下了。 “宋雨姐，你唱首歌给我听吧！” 宋雨原本正在看电影的拍摄，听到苏青梨的话愣了一下。 “我唱歌？” “对，我喜欢听你唱歌，就唱一个嘛！” 宋雨的脸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有时候在山上割草的时候会偷偷唱歌，但是还从没有这么正经地唱给别人听。 但是梨宝喜欢，她怎么好拒绝呢。 宋雨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梨宝，你想听什么歌？” “什么都行，就唱你最擅长的。 宋雨想了想，调整了一下情绪，一首优美的电影插曲就从她的口中飘了出来。 这是一首赞美祖国的歌曲，宋雨的声音清丽，感情充沛，苏青林和叶白杨都听得如痴如醉，热血沸腾。 苏青梨除了听歌，还再观察着对面街上剧组里的人的反应。 果然，宋雨的歌声飘过去，苏青梨发现有不少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在认真倾听。那位正在指导女主角唱歌的冯老师神情更是严肃，她顺着歌声看过来，很快就发现了宋雨。 宋雨完全沉浸在演唱里，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等到一首歌唱完，她才停了下来。 苏青梨立刻给她鼓掌，“宋雨姐，你唱的太好听了！” 宋雨满脸通红，“我就是自己瞎唱的。” 苏青林也忍不住夸她，“是真的好听，我觉得和电影里的原声唱的一模一样。” 宋雨的脸更红了，她其实还挺喜欢唱歌的，以前无论在家里受了多少委屈，只要她独自干活的时候哼唱几句，就能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唱歌算不算好听，现在被苏青梨他们夸了，很是不习惯。 苏青梨看着差不多了，赶紧招呼宋雨。 “宋雨姐，我们下去吧，把你的瓜子卖完，你也好回家。” 宋雨急忙点头，她是偷着出来做生意的，自然不敢耽搁。 几个人从平房上下来，拐过弯往大街上走，宋雨边走边推销自己的瓜子。突然，她的手被人抓住了。 宋雨转过身就看到一个短发女人在那里激动地盯着她，“刚刚那首歌是不是你唱的？” 宋雨愣住了，苏青梨赶紧替她回答：“阿姨，你怎么知道我宋雨姐姐会唱歌呀？” 冯老师更激动了，她拉着宋雨就往人群外走，“小姑娘，你们跟我来。” 冯老师拉着宋雨和苏青梨走到了人少的地方，这才松开她。 “小姑娘，你叫宋雨是不是？你不要怕，我是省歌舞剧团的，刚才我听到了你唱的歌，你能不能再唱一遍给我听听。” 宋雨有些无措，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人让她唱歌，她下意识地看向苏青梨。 苏青梨鼓励她，“宋雨姐，你唱歌那么好听，就再唱一遍给阿姨听听就是啦。” 宋雨这才犹豫着开口，一开始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但慢慢地就放松下来，声音饱含激情。 冯老师的神情很是严肃，一直在凝神听着。 “你刚才有两个地方唱的不对……” 冯老师指出一些错误，又亲自示范了唱法，“再来一遍我听听。” 宋雨人都傻住了，心里忐忑起来，有些不安，但是有梨宝在身边陪着她，她又安心了不少。 宋雨按照冯老师的要求重新唱了一遍，这次，冯老师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你的悟性很高，是谁教你唱歌的？” “没有人教，我是看电影学会的。” 冯老师挑眉有些惊讶，“你上过学没有？” 宋雨的脸上满是失落，“我爹和后娘不许我上学的……”。 宋雨的头低了下去，不过很快又急着补充了两句。 “我们大队办扫盲班的时候，我去听过课，也跟着认识了一些字。” 冯老师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你想不想跟我学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