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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温和的声音响起:“安努达?” 安努达将目前的情况跟他复述了一遍。 “向您问好,尊敬的国王。” 杜雷的声音里听不出多少因此而产生的情绪波动,他平静的接过话茬:“埃之金对所有文明都怀抱着善意,但前提是新文明对这个世界也怀抱着相同的善意。” 杜雷语气温和的说出无比强势的话语:“我们在您的王国看到了澎湃的征服欲,在您的王国尚处于发展阶段时,您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所以,你们觉得王国很危险?” “所有人都会得出这个结论,王国从神陨之地上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跟‘危险’寸步不离。”杜雷道:“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足以被评价为危险的存在,如果每一个都需要埃之金去毁灭,那埃之金应该是最先被毁灭的那一个。” 何星文不了解杜雷,但从对话来看,他确实是一个合适的外交官。 他从这个新奇的角度,论证了埃之金对王国没有敌意。 “在埃之金评判着王国的时候,王国也在评判着埃之金,或许并不只是我们对王国的认知存在偏差,”杜雷:“王国对埃之金的认知也存在偏差。” “很少有人会对埃之金发出战争宣言,埃之金没有领地,这是一场打不起来的战争。” “但您并不是第一个向埃之金发出警告的国家,埃之金曾面对过真正的战争,来自曾经统一内瓦平原的迪曼帝国。” 杜雷:“那位伟大的征服者,向埃之金发出了臣服或者毁灭的通知,他称埃之金为帝国最危险的敌人。” 何星文来了兴趣:“看来,最终是埃之金赢得了战争的胜利?” “这场战争中止于伟大的征服者,迪曼·卡伦二世去世,迪曼帝国在他去世后陷入震荡,并在短时间内再度分裂。” 何星文得出结论:“所以,埃之金赢了。” 撇去过程和阴谋,单看结果,埃之金仍存在,而迪曼帝国却在战争后分裂,谁输谁赢毋庸置疑。 何星文合理推测对方突然提起这件事的目的:“这是一个警告?” “不,我之所以提起这场战争,只是为了说明另一点,”杜雷:“大部分智慧生物不会将埃之金视作敌人,而会将埃之金视作敌人的小部分智慧生物,其原因大多是出于他们超越种族限制的眼光和雄心壮志,这让他们在察觉到埃之金的威胁时,顺理成章的将埃之金认知为同样的野心家。” “但埃之金不是野心家,我们对统治世界、主宰世界格局毫无兴趣。” 杜雷:“但如果您能将视野拔高一点,就会意识到另一点,埃之金不仅仅是个商人联盟,它也是一个种族。不同种族之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区别,以人类的思维去揣摩另一个种族的想法,无法得出正确结论。” 这口才,这逻辑,这情商…… 何星文对此生出强烈的感慨,然后否定了他的话:“主观判断跟客观现实并不是一回事,埃之金不是野心家是主观判断,但埃之金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庞然大物是客观现实,基于客观现实来说,主观判断并不重要,埃之金是不是野心家,都无法影响埃之金作为庞然大物带来的威胁。” 在杜雷再度开口辩驳前,何星文看了眼时间,中止了迂回的对话,直入正题:“眼下讨论这些毫无意义,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证明王国没有威胁,也不是为了被说服埃之金没有威胁。” “我是来警告你们放弃不该有的想法,摆正自己的位置。”何星文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 “如果还有下一次……” 战争对没有领地的埃之金来说,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但所谓的战争并不只有军事战争。 “王国会中断和埃之金的合作,凡王国的领地,都将永远拒绝埃之金的踏入,埃之金在王国内的所有商业行为都不被许可。” 杜雷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感叹的意味:“您比迪曼·卡伦二世更清楚如何击败埃之金。”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会选择这个方法,只是在迪曼帝国变得过于辽阔的时候,埃之金跟迪曼帝国的合作已经无比深入,在这种情况下,将埃之金跟帝国进行切割,显然是一件不切实际的事情。” “所以他宁愿选择一场战争来消灭埃之金。” 杜雷接过话茬:“从某种角度来说,在王国处于起步阶段的时候跟埃之金进行切割,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事实上,我们的贸易方式从一开始就是在受限的情况下进行的。”何星文提醒对方:“埃之金只被允许跟王国主体进行交易,只被允许贩卖王国买下的商品,只是担任着王国和王国子民之间交易的桥梁,你们不被允许跟王国子民进行私自交易。” 杜雷诚恳的赞扬何星文:“显然您在最初就做好了准备,安努达对您的形容非常贴切,您是一位我们未曾想象过的伟大的王。” 何星文对彩虹屁有着惊人的免疫力——这全靠系统时不时迸出的极其夸张的彩虹屁。 杜雷轻描淡写的带过溢美之词,将对话集中在重点上:“既然恶魔也认为食铁蚁不会失控,那我们尊重他们的判断。” 恶魔被提到的太过突兀,简直是摆明了告诉何星文恶魔的特殊之处。 何星文沉默了两秒:“如果你想说恶魔才是最在乎世界是否会被毁灭的种族的话,我已经知道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