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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说,边朝人走进了,隔着半步的距离,能闻见何须问身上淡淡的檀香,熏得他飘飘欲仙,他自己常熏的是返魂梅,很名贵也很难得的香料,却从没让他这样心驰神怡过。 何须问抬头看他,摇摇头,原本也不怎么疼,况且华浓当日就拿药给无所事,让她连着给外敷了好几天,哪里还会疼? 梁锦正欲再说说什么,就听到咣啷一阵响,梁响罄带着两个小丫鬟来了,还没进屋就喊了一句:“大哥今日在家呢?” 一听这阵动静,梁锦就没由来的烦躁,没回应,也没动作,梁响罄走进屋,打了帘子进里间,一看到梁锦,就娇笑着去拽他的胳膊:“大哥今日总算在家了,夜里怕打扰大哥休息不敢来,白天来了好几次大哥又都不在!” 梁锦抽出胳膊,冷冷的,负手而立:“你也不是小丫头了,拉拉扯扯的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下巴朝何须问的方向一点:“你嫂君在这里,你也不问安!” 被训了两句,梁响罄当即撇着嘴,胡乱朝何须问行了个礼:“嫂君好。” 何须问点了下头示意:“你们兄妹说话罢,我过去了。”他不计较上次被罚的事,梁响罄倒还记恨上了,暗地里恨了他一眼,又偎到书案座椅上的梁锦身边,眨巴着眼,似有所求。 梁锦也懒得看她,背靠在椅子上,翻着手边的书,懒懒的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大哥……”梁响罄转眼就忘了他刚说的话,又去扯他的袖口:“你上次给大姐姐带回来的那个如意扇样式的大风筝,我也想要,大哥下次出门的时候给我也带一个回来罢!” 那个风筝……梁锦想起来,还是二月在外面同几家公子赏腊梅时,他一时兴起,着笔画了一树梅花,自己挺满意,想着马上春来,就让小厮找来个工匠,把画裁下来做了个风筝,那工匠手也巧,做成了个扇子的样子,红红的梅花映在上面,放到天上去,分外好看。 “下次我若看到再给你买罢。”梁锦随口应付,见她摆着个脸不高兴,倒想起来问她:“我听说,你前几日在我院儿里发了好大的脾气,打了我的丫鬟不说,还在老夫人那儿倒打一耙,害你嫂君被罚,此事可真?” 听他说起这个,梁响罄心里“咯噔”一下,惴惴不安:“是……是华浓对我无礼在先的!嫂君还在一边煽风点火!” 她是无理也要辩三分的人,梁锦又懒得听这些闺阁姑娘的小心思,只摆摆手,冷着脸警告:“你平时就总跟慕白争衣夺食,我也懒得管你,若你再犯,我就让母亲亲自去跟你娘说,让她好好管教你。” 梁响罄是最怕李氏的,她是内院里当家的人,连她亲娘面上对这个大夫人也是小心谨慎,何况她一个庶女,为了克制李氏,她娘让她常常在老夫人面前走动,老夫人不喜李氏,若能讨她老人家欢心,以后就会少吃些亏。 她虽年纪小,但也懂得,老太太虽不喜欢大夫人,但最疼的还是这个大哥,若大哥去说,老太太至多只是面上替她辩白几句,她也讨不着什么好。 当机立断,梁响罄暂做小伏低认错:“是我不懂事,还望大哥替我给嫂君道个歉。” “你回去罢。”梁锦也懒得计较她是不是真心悔过,只摆摆手让她退下。说到底,梁锦是室外男儿,对家长里短的事不甚关心,若涉及到他了他说两句,若没大的妨碍,他便甩手做他的大少爷。 世间男儿,不都是如此? 梁锦放下书,又端详一阵桌上的字贴,摩挲着收起来,插到架子上去。 闲着没事,他又踱步到后边儿何须问的屋子里去,这间屋子被丫鬟们收拾得整整齐齐,扫了一圈儿,看到何须问正在书案边的窗户下坐着,眼睛往外面看,似乎在发呆。 梁锦握着拳咳嗽两声,何须问这才回过头来,见了他,也没什么话说,只是一挥手,示意无所事去给他上茶。受人如此轻视,梁锦怫然不悦:“你这态度,可不像待客之道。” 想他又是要找茬,何须问淡淡的解释:“你是主,我才是客。” 这话有理,梁锦一翻眼珠子:“你们何家人……怎么都这么阴阳怪气儿的?” “让你见笑了。” 梁锦一生气,坐也没坐,抬腿就走,计较着自己说得可没错,他们何家的,要么巧言令色,要么鬼气森森,都不大像是能正经说话的! 他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华浓见了上前劝慰:“少爷,少去招惹少夫人罢,到头来生气的还是你自己。” “我招惹他?”梁锦跳脚起来:“我不过是去关心一下他屋子收拾好没有!谁知他竟不买账,整天吊着个脸,跟谁欠他银子似的!” 云裳给他端上茶来,看他那样子,想起大老爷院里的少爷,跟他的少夫人吵架斗嘴也是这个样子,觉得好笑:“少夫人只是话少些,哪里至于像少爷说的那样。” “他不至于,我把他从奶奶那里捞出来,他连句好听的话都不说,不跟我欠他似的么?” “少爷心善。”华浓往他面子上贴金:“帮少夫人不是为他的谢,是少爷不忍心他孤零零的在咱们家受苦呢。” 梁锦端着茶一抬眼,还是这丫头会说话,心里的气已去了一大半。琢磨了一下,又憋出来一句:“你说他整天这么哑巴似的,不嫌闷得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