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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白思见过弟弟小心翼翼提出想见段琛的样子,他不忍拒绝,便说:“我问问他。” 这一问,就是半年。 段琛总是有无数的工作,总是脱不开身,叶白思提了多次,自己都觉得腻味,他好几次想告诉段琛,弟弟对自己来说很重要,可又觉得这是多此一举,毕竟,段琛是真的很忙。 如果就为了让他见弟弟而发脾气,好像会显得自己无理取闹。 他只能告诉叶白玉,段琛有一个很大的公司,有很多很多事要他出面,他给叶白玉买了礼物,说是段琛送的,好像这样,就可以证明自己的男朋友是喜欢弟弟的。 第二年的春节,他终于借着段琛黏他的机会,把段琛带回了家里,段琛跟弟弟相处的还算不错,没有刻意冷淡,尽管看上去也不算亲近。 离开的时候,段琛还对着他夸了叶白玉,说小孩儿长得挺讨喜。 那之后,尽管他依然很忙,可叶白思却始终认为,他是喜欢自己的家人的。 直到有一天,叶白玉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没有提前打招呼就自己上了焦山。那个时候,焦山别墅刚修好没多久,吴叔和刘妈也都是新搬过去的,并不知道他有个弟弟。 一个残疾的小孩儿怯生生地站在外面,说自己是叶白思的弟弟,吴叔考虑到段琛的怪脾气,便跑进去通知了一声,段琛专注着文件淡淡开口:“不认识。” 吴叔便把叶白玉赶走了。 那天叶白思凑巧去给段琛拿定制好的新衣服,他还亲自帮段琛设计了一款胸针,想送给段琛当生日礼物,他和段琛是同月生,段琛比他晚几天。 回去的路上,他看到叶白玉摔在地上,吴叔手足无措站在一旁。 叶白玉因为被拒之门外,脸上挂不住,离开了焦山,吴叔不放心驱车跟随,喊他上车,叶白玉一边拒绝,一边驱动轮椅往前。 最终轮椅耗去所有电量,叶白玉手动推了一里地,一头栽在了地面。 原本放在腿上的蛋糕被压在身下,奶油溢出,沾了他满身。 他狼狈极了,想爬起来,却碍于双腿的缘故只是徒劳,吴叔几次上前想帮忙,却被他红着眼睛拍开。 直到叶白思的身影出现,弯腰把他抱起来。 叶白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扑在他怀里哭的不成样子,反复问叶白思:“为什么段哥哥不记得我……” 就是那一次,叶白思清楚地意识到,段琛所谓的爱,不过是以爱为名的圈养。 只有自己生出双翅,才能真正的庇护到最亲的人。 叶白玉发了高烧,段琛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告诉段琛:“玉玉在生病,我现在回不去。” 那一刻他觉得很累,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段琛的附属品,变得唯唯诺诺,不敢发声。 或许是从一开始,受了段琛恩惠的时候,他在这段关系里,就已经失去了话语权。 他逼着自己正视那个时常被忽略的问题,段琛或许,从未爱过他。 如果从未爱过,吵闹也是无济于事。叶白思回忆在一起之后的日子,越来越觉得,没有必要了。抛弃感情,他尽心尽力照顾了段琛将近三年,在叶白思眼里,这段关系,可以到此为止了。 那时候,他觉得向段琛主动释放所有热情的自己,自信又张扬的自己,真的可笑又羞耻。 叶白玉好转之后,叶白思和段琛提出了分手。 雨还在下。 门外,段琛嘴唇已经冻到发紫,他眼睛干涩,强撑着,语气还是很认真:“还有,在你提分手的时候,我应该抱着你,问你发生了什么,我不该……用八年之约,拴住你。” 那天阳光很好,八月的天气总是很好。 叶白思收拾了东西,段琛正好要出门,一眼看到他手里的箱子,便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叶白思告诉他:“我们分手。” 段琛当时就愣住了,他眉头紧锁:“你好端端的闹什么脾气?” 叶白思不愿与他多说,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千疮百孔,他想保留住最后的尊严。如果段琛从未爱过,那么弟弟的事就没必要细谈,否则,谈话的每一个字,都一定会让他唾弃自己。 究根问底,也不过会让自己越来越像渴爱的小丑,他永远都不会承认,在那个时候,他还在渴望段琛回应他的爱,这让他觉得自己也是加害弟弟的帮凶。 他直接下楼,段琛伸手夺过了他的箱子。 楼下,计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段总,时间不多了。” 段琛看了看计策,又把叶白思拉回了里面,他压低声音:“叶叶,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叶白思望着他。 他不会问他,你为什么能把我弟弟拒之门外,为什么可以不记得我弟弟的样子。他想,他永远都不给段琛机会,让他证明有多么不爱他。他也不想听段琛解释什么,因为他永远都无法原谅段琛对待叶白玉的态度。 两个人都已经心知肚明的事,何必多言。主动而决绝地离开这个从未爱过他的男人,是他死死咬在齿中的,最后的骄傲。 他告诉段琛:“这么多年,伪装爱你,我已经累了。” 段琛瞳孔张大。 楼下,计策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他接通低声商议着什么,又来喊段琛:“段总,客户要到了,我们要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