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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和亲 完结+番外_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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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去,别看它个头小,还在喝奶,可厉害着呢,已经咬伤我们这里好些人了。”

    “关在这么小的笼子里,换做本王也会生气啊,人家好歹是头狼,可不是兔子。”乌斯曼直接就把捕兔笼打开,揪着那层柔软的后颈皮,把它拎了出来。

    “呜呜!”小狼瞬间狂暴,尾巴都蓬了,简直跟猫儿似的。

    只不过到底还是喝奶的崽,乌斯曼不觉得它可怕,反而笑道:“挺活泼的么。”

    “还有这口獠牙,虽然只是有那么一丁点,但胜在又白又亮,唔……”乌斯曼笑着道,“本王就叫它‘霜牙’吧。”

    刚取完名字,乌斯曼就把狼崽往怀里一抱,这小狼哼哧着啃他的胳膊,啃了好几口才松开,但神奇的是小狼并没有啃伤乌斯曼,只是在衣袖上留下一滩口水。

    “它似乎喜欢您呢。”白木法惊讶地道,前几个喂养小狼的鸦灵术士都被它又挠又咬得鲜血淋淋,不得已才关进小笼子里。

    “它是新一代狼王,本王是新一任西凉王,王者之间,自然投缘。”乌斯曼怀抱着它,没有放下来的意思。

    “君上,您别嫌老夫啰嗦,此狼虽幼小,但也不宜经常抱着,容易养成坏习惯,以后若长大了……”

    “本王知道,自不会惯着它,既然这赌局一事已经了结,本王也不便多叨扰您老人家,这就回去了。”乌斯曼很是满意地抱着小狼,一边抚摸它的小脑袋,一边道,“霜牙乖……跟本王回去喝驼奶。”

    “臣等恭送君上。”

    ……

    “这样一想,炎炎,长老祭司还是你我的媒人呢,改日本王还得提些礼物去谢谢他老人家。”乌斯曼微笑着,心情极好。

    怕吵醒难得睡个好觉的炎,乌斯曼控制自己的手,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只是坐在床边,像花痴似的盯着炎瞧。

    第30章 阴谋

    这仿佛熟透小麦一样的健康肤色, 浮着两酡红的精致脸蛋, 还有漂亮的美人骨(锁骨)……当真是越看越喜欢。

    “本王的媳妇果然娇俏可人……”

    估摸着也没有人用“娇俏可人”四个字去形容炎, 在其他人眼里,炎是“英俊”、“帅气”,充满男人味的, 但乌斯曼觉得毫无防备睡着的炎与平日里大不一样,就像一直凶巴巴的老虎突然变成了温顺的猫儿, 有种想要抱进怀里狠狠搓揉的冲动。

    “啾啾!”窗外响起麻雀的叫声, 晨曦透过半掩着的窗子射进来, 西域特有的浮尘在这微光里上下飘荡。

    “这一夜未免太快了吧。”乌斯曼望着晨曦很是惆怅,他不得不从床边起身, 去乔装自己。

    “嗯?”乌斯曼才走了一步,袖摆就被轻轻抓住,他低头,看着炎的手, 被火蚜蚁咬伤的地方还没完全痊愈。

    乌斯曼昨晚给他上了一些有助伤口愈结的药,其实昨日也有偷偷给他上过药,只是这药无色无味,炎没能察觉。

    不过此刻不是想着药的时候, 乌斯曼愣在那里, 完全不敢看炎的脸。

    生怕这一抬眼,就看到炎两眼冒火地瞪着自己, 并质问道:“你怎么在这?!”

    然而那只骨节秀气、完全看不出有着强大力量的手,只是轻轻地捏着他的衣袖。

    乌斯曼战战兢兢地朝上瞄去, 咦,炎居然没醒?他依然闭着那双睫毛浓密的眼,只是眉心有点皱起,大约是昨晚喝得太醉,即便有清醒的迹象,一时半刻也起不来吧。

    “他难道喜欢我陪着他?”乌斯曼不觉微笑,就在这时,炎喃喃地道:“皇兄……别走……”

    两、三只麻雀忽然扑棱着翅膀落到窗框上,像合唱似的叽叽喳喳一阵笑。

    乌斯曼看着炎,嘴角上那抹还未消失的微笑变得苦涩起来。

    炎明显在做梦,这梦中人依然是他心里最惦记的那位皇兄爱卿。

    “本王不可以吗?”乌斯曼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不,他不能灰心丧气,追媳妇这件事可着急不得,乌斯曼给自己鼓劲道:“当本王决定非你不娶的那一刻,不就知道要与那位皇兄作斗争么?”

    不,不只是这样,他还要把炎拉出那深不见底的泥潭,哪怕他不愿意出来。

    “炎儿,”乌斯曼轻轻抚摸着炎肤质细腻的额头,用大燕语道,“朕不走,你好好歇着吧。”

    炎那微拧着的眉心像熨平似的松开,手指落回到床上,气息变得十分平稳。

    淳于爱卿会叫弟弟的爱称“炎儿”,乌斯曼模仿着他柔和的语气哄着炎睡觉。

    炎睡着了,乌斯曼微笑道:“炎炎,总有一天,你在梦中呼唤的会是本王的名字。”

    乌斯曼很笃定这一点,俯身在炎的眉心印下一吻。

    “嗒嗒。”

    纯金做的烟杆子在翡翠烟灰盒里敲了又敲,震去余烬后,精瘦到浑身干瘪的老头儿又往里边添了一撮烟草。

    “老大,您倒是发个话呀!”阿布拏跪在那张铺着巨大白虎皮的榻前,对着斗兽营的大管事道,“我昨夜可是奔波了一宿,才把那小子的底细查个清清楚楚!”

    “别嚷嚷,我听到你说的了,但总觉得这不大可能。”老头儿依然斜卧在虎皮上,那呲着嘴的白虎头充当靠枕。

    “怎么不可能了?”

    “异乡人企图弑君,那可是造反的大罪,还能有命从死囚塔出来,谁能信?”老头儿的眼里冒着绿幽幽的光,就像虎妖上身了似的,周身笼罩着一股令人发毛的阴森。

    “可事实如此,我那看守死囚塔的老乡说了,异乡人就是因为偷袭君上才被抓到死囚塔的。”

    “阿布拏,那头‘霜牙’可不只是君上的宠物,它怎么会让刺客毫发无伤地离开君上的寝宫?少说也得断一条胳膊。”老头儿衔住金得发亮的烟枪,深深啜了两口后,吐出一口浓烟。

    “所以我才说这其中有诈!”阿布拏睁着一双不知是累极了,还是被烟熏得通红的双眼道,“昨日君上还给了他一大笔赏钱,那都能买栋豪宅了,小的认为……炎就是君上派来的探子,调查斗兽营的。”

    “但这又说不通啊。”老头儿的眼睛眯起来,“他如果是探子,就应该和君上撇清关系,怎么还会去君上那儿领赏钱,闹得人尽皆知?”

    “这……”阿布拏说不出来,便又换了说法,“老大,你也知道不管是祭司塔还是君上早就看我们斗兽营不顺眼了,我们占着国都这么大的一块地,养着数千人,还有那些驯化了的野兽,对他们来说,我们就是石漆桶子,指不定哪日炸了、烧光了王城……”

    “我懂你的意思。”老头儿吐出一口浓烟,叹气道,“在君上的眼皮底下,放着一支不归他管的生力军,换做谁这心里都是不大舒服的。如果我是君上,一定会想办法整整斗兽营。不说把我们连根拔起,也要我们掉一层皮。”

    “那老大的意思是……”

    “你知道么?”老头儿突然道,“就在前日,卢奇还向我推荐过这异乡小子,说他的功力了得,会成为下届的榜首。”

    “卢奇不是喝得酩酊大醉,就是揣把破剑教菜鸟,他哪有什么资格向您举荐,要我说,那位赫连乌罗就不错。”

    “这赫连乌罗是从祭司塔里出来的吧,你怎么就不怀疑他有诈?”老头儿笑着问。

    “我查过他的底细,只是一个不入流的鸦灵术士,但他和猛兽有缘,可以说,我在困兽塔干了二十年,头一回见到这么轻松就拿住‘彪’的。”阿布拏还想往下说,但见着老头儿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便住嘴了。

    “祭司塔来了个能降大彪的鸦灵术士,死囚塔来了一个弑君小子……”老头儿吧咂着嘴巴,“这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您老的意思是,他们两个是一伙的?”这个事阿布拏可真没想过。

    “那倒不至于,这异乡人我见过一回,眼神清澈,不像祭司塔那些摄魂勾魄的家伙,”老头儿看着阿布拏道,“我更不放心赫连乌罗,你得找人盯紧些,祭司塔里出来的哪怕是只瘸了腿的狗,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小的遵命!”阿布拏躬身道。

    老头儿又吸了两口大烟,才道:“这事情总得一桩桩解决才不会惹人怀疑,卜鲁罕这么要面子,昨日被异乡小子耍得进了官府,被那么多人嘲笑,想必他的心里窝着不小的火气。”

    “您老的意思是,让卜鲁罕动手?”

    “如果那小子真是君上派来斗兽营的,卜鲁罕动手再好不过,”老头儿笑了笑,“一口气拔掉两枚钉子,总比弄脏我们的手好吧?”

    老头儿早就看不惯“吃相难看”的卜鲁罕了,他还妄想当斗兽营的老大,真是痴人做梦。

    这斗兽营里从不缺可以赢钱的斗兽士,卜鲁罕死了另寻一个厉害的便是。

    只是卜鲁罕好歹是富商眼里的“摇钱树”,不能说砍就砍,总要避人耳目的,如今他和异乡小子结仇,可是给他们一个大好机会。

    “您说的对!”阿布拏忙点头道,“就让他们两个斗个你死我活的。”

    “你去吧,去给那卜鲁罕煽点风,让他的火烧得更旺盛些。”老头儿笑着道。

    “小人这就去。”阿布拏见天色也亮了,便拱手道。

    老大的主帐和卜鲁罕住的那间豪华大帐并不远,他似乎铁了心地要标榜自己在斗兽营里的地位,不但营帐占地极大,门口还种满花花草草,弄得像帝王行宫似的。

    天才刚亮,帐篷内的灯火都还没熄灭。

    院子里,一些低级杂役在照顾花园,或者帮卜鲁罕准备早餐,那张露天大桌上不是牛羊马肉,便是各式各样的酒。

    大帐的门帘开启着,也无人把手,因为没人敢擅闯卜鲁罕的地儿,除非嫌弃命长。

    卜鲁罕的帐内分为里外两处,外间见客,里间睡觉,这里外之间隔着一座象牙雕的大屏风。

    此时,不知为何屏风竟然收起着,里间铺着兽皮的圆床一览无余。

    阿布拏前脚一走进去,就看到一个披挂着华丽锦缎,衣不蔽体的女人背对着他,坐在床沿。

    阿布拏吓了一大跳,这斗兽营里哪来的女人啊,再定睛一瞧,原来是花孔雀。

    花孔雀看到有人来了,于是便起床了,媚眼如丝的瞅了一眼阿布拏,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阿布拏却消受不起这“艳福”,后背打了个寒噤。

    浑身光溜溜的卜鲁罕原来也醒着,他从床里坐起来,斜眼瞅着面色不佳的阿布拏道:“一大清早的,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那回事!我知道你憋着一肚子气,你甘愿就这样算了?”阿布拏故意怂恿着。

    “你没见他有君上的赏赐?”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事,卜鲁罕就气得瞪眼睛、喘粗气,“谁、谁能动得了他,而且斗兽士之间不得私斗。”

    “呵呵,”阿布拏笑了笑,提点道,“没错,是不可以私斗,但是场上就难说了。”

    “你什么意思?”卜鲁罕扬起粗眉,问道。

    “第一兽斗士有安排人选下场的资格,你忘了吗?”

    “……我倒是真忘了。”他忙着在富商间周旋,忙着挑选惹眼的猛兽,却忘了这茬。

    “你现在记起来就好。” 阿布拏也不留着打搅卜鲁罕了,只是道,“你放心,老大那儿也不想留着他。怎么说呢,到底是异乡人,留着斗兽营里,老大也不放心。”

    言外之意,你就放手做吧,万一出了什么事,有斗兽营会帮着你解围的。

    “阿布拏,有你这话,我自然就放心了。”卜鲁罕哈哈大笑,既然得不到异乡人,而且那异乡人还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那就索性毁了他吧。

    美人蕉

    炎好久都没睡得这么舒坦过了,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想要趴着再眯一会儿,突然觉得这床褥子怎么摸着有点怪,滑溜溜、热乎乎的,有点像……人?

    炎心里一惊,猛地睁开眼,便看到赫连乌罗满面惬意地睡在他枕边,还和他睡在同一个被窝里!

    “什么啊,他怎么在这?”炎弹坐起身,二话不说就抬腿一踢,把赫连乌罗连同被子一起踹下了床。

    第31章 斗兽名单

    “咚!”好大一声闷响。

    赫连乌罗“哎哟”叫了一声, 坐起身, 一脸茫然地看着床上的炎。

    “怎么了, 炎?”

    “你还问我怎么了?”炎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两个大男人挤一床被子, 你不嫌弃热啊?”

    “哎……我怎么在你房里睡着了?”赫连乌罗左右张望,眼神看起来很无辜。

    “对了, 这是哪里?”炎搔着一头滑溜溜的黑发, 忽然有些失忆了。

    “美人蕉呀。”赫连乌罗从地板上爬起来, 揉着屁股道,“你忘了吗?你昨晚喝得烂醉, 连路都走不稳,还是我把你扛上来的。”

    “有吗?”炎动了动脑子,只觉脑袋里像放烟火似的一片五颜六色,这不断放闪的画面有伊利亚吃火蚜蚁, 有一杯接一杯的葡萄酒,还有一盘又一盘的烤肉……

    “乌斯曼。”忽然,炎叫道。

    “啊?”赫连乌罗正在捡拾被子,他的手指一颤差点没抓住。

    “我昨晚竟然梦见那家伙了。”炎更用力地揉搓着头, 像在自言自语地道, “该死的,这都是什么梦啊。”

    “炎, 你还好吧?”赫连乌罗小声地问,把被子放回到床上。

    “还好是你啊, 赫连乌罗。”炎看着他道,“要是醒来见到的是那个家伙,想必这里要发生血案了。”

    “炎,你怎么知道这里发生血案了?”赫连乌罗惊讶地道。

    “什么?真有血案?”炎从床里飞快地爬起身,他穿着一条裤衩,大约是赫连乌罗给他换上的,再闻闻身上香喷喷的,应当是洗过澡,不用想也知道是赫连乌罗帮他洗的。

    “就是昨晚美人蕉来了两个贼,一个被抓住一个逃了,闹得可欢呢。”赫连乌罗笑着道。

    “是么,可惜我睡太沉了,什么动静都没听到,要不然我也能去抓贼。”炎去找衣服,结果发现他的亚麻衣晾晒在木棍上,便问,“这也是你帮我洗的?”

    “是啊,顺手洗的。”赫连乌罗道。

    “洗得好干净呀,就像新的一样。”炎很高兴,穿上它后,走到赫连乌罗身边道,“真是对不起,你照顾了我一宿,我还踹了你一脚,真是不应该。”

    “没事,我长得结实,随便你怎么踹都没问题。”

    “你这个人,”炎笑着看着赫连乌罗道,“怎么这么有意思。”

    “炎,这个有意思能具体解释一下吗?”赫连乌罗讨教般地问。

    “这个嘛……就是有趣外加很好的意思。”炎想了想道,“你很细心又风趣,还什么都懂,也不会事事计较,可以说,你满身都是优点。”

    “那你觉得会有人喜欢我这样的人吗?”

    “我知道了,你是担心你这副鸦灵术士的模样会吓到姑娘家吧?”炎笑了起来,拍了拍赫连乌罗的肩头,“你放心吧,我要是姑娘家就选你嫁了,这人可不能只看外……”

    炎话还未说完,突然就停住了。

    赫连乌罗想要说什么,炎抬手示意:“嘘。”

    “门外有人。”

    赫连乌罗肃然而立,炎像猫儿似的蹑足走到门后,抓住门便一把拉开。

    “哎哟!”

    有人骨碌滚了进来,竟然是伊利亚!

    “伊利亚,你在干什么呢?”炎很吃惊地问。

    “炎、炎……”伊利亚满面通红地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炎一眼后,又看向赫连乌罗,赫连乌罗冲他微微一笑。

    伊利亚不由得吞了口唾沫,是紧张的。

    “炎,都快到中午了,你还没起,我就来看看是什么情况。”伊利亚继而看着炎道,“但又怕打扰了你休息,所以就在门外等着。”

    “什么?都中午了!”炎一脸的惊讶,“我竟然一觉睡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么晚回斗兽营会不会被处罚。”

    “别人有可能,你的话应该不会吧。” 赫连乌罗微笑着道,“毕竟我们昨天出来时,都没人拦着。”

    “希望是这样。”炎点头道,“好了,我们下去结账吧。哎,这里的葡萄酒劲道太足,我昨天真是醉得一塌糊涂,多亏你们两个照顾我。”

    “来,先喝些水吧。”赫连乌罗倒了一杯清茶给炎,伊利亚则忙着整理床褥。

    等收拾好东西,三人一起下楼,伊利亚还执意走在炎和赫连乌罗的身后,就像他们的侍从一样。

    炎不由回头问伊利亚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一点声响都没有。”

    要在平时,伊利亚早就叽叽喳喳地说上了,比如昨日的烤肉如何如何好吃。

    “他这是怕结账,所以躲在我们后边。”赫连乌罗小声笑道。

    炎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伊利亚,我真是小看你了,竟然还有这等心机。”

    “我穷嘛。”伊利亚哂笑道。

    “知道你穷,就放心吧,”炎豪爽地道,“我是不会让你付账的,不是有西凉王……”

    “什么,炎你知道了?!”本就紧张着的伊利亚顿时瞪着炎,他昨晚是一宿没睡,在烤肉盘前坐立难安。

    想到炎醉得稀里糊涂,又被君上扛上楼,就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君上霸道,向来是随心所欲之人,而炎……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伊利亚也不懂自己是怎么了,君上难得有机会可以与炎共度春宵,他应该替君上高兴才是,可是这心里堵得慌。

    还觉得炎一直被蒙在鼓里,实在可怜。

    可他又万万不敢打搅君上的兴致,只能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后来他隐约听到了雪鹰的鸣叫声,觉得稀奇,怎么雪鹰也在这?君上特意要来美人蕉,还带着雪鹰,是在做什么?

    他想不明白,只是觉得今晚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睁着眼睛好不容易捱到天亮,他是再也等不及地冲到楼上,想要看看炎怎么样了,结果炎的房门紧闭,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他还没醒,还是……伊利亚又不能冒然推门进去,只能蹲在门口听墙角了。

    听到炎中气十足地嚷着什么,两男人挤一起不热之类的话,伊利亚不觉就笑了。

    看来昨晚并没有怎么样,要不然炎现在可不会还有心情“吵架”。

    不过这也说明君上对炎是认真的吧,就算有机会,也没有把炎当做是□□愉的对象。

    伊利亚还来不及开心,就又意识到另外一点。

    这样的君上对伊利亚来说很陌生,因为君上从未对任何人这般上心过。

    伊利亚这才舒坦的心里又泛起刺痛感,他真心觉得历经了这一晚,寿命都要短几年,因为这心情起伏实在是太大。

    现在炎又说什么西凉王,难道他知道了?……

    “我说错什么话了?”炎看着伊利亚的脸色不太好,有点担心。

    “炎,你刚才想说什么?”赫连乌罗柔声问道。

    “我吗?”炎轻搔了一下脸颊道,“我刚才想说有西凉王这个冤大头付账呀。”

    “啊?”伊利亚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炎说的是这些钱都是君上给的。

    “可不是么?”赫连乌罗笑了笑,很开心的样子。

    伊利亚看看炎又看看赫连乌罗,暗暗抹去手心里的汗。

    三人来到一楼,没想到一楼乱得很,焦夫人正与官差说话,好些地方有士兵把守。

    客人们一早就跑光了,敢情就剩下他们这三人了。

    昨晚美人蕉遭了贼,闹出人命不说,还牵扯出一桩石漆走私大案。所有人都知道君上有多讨厌民间走私石漆,向来是严刑处置的,所以焦夫人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炎本想找她结账,但被凶神恶煞的官差拦住,催促他们赶紧走,别妨碍办差。

    炎便留下一些钱在柜台上,隔着门听到焦夫人在里边嚷嚷:“我怎么知道那些石漆打哪来的?你们怎么不去追查那头野兽呀,可把老娘吓死了……”

    “我刚才不是问你那野兽长什么样,你自己都说不清楚,什么星星那么大的眼,怎么可能。”官差则大声驳斥着焦夫人,“你别妄想转移视线,那么多石漆堆在你的库房里,都能炸掉半座城了,你会不知道怎么来的?”

    “野兽?”炎暗想着,“这美人蕉里也会有野兽出没吗?”

    可他昨晚真的什么动静都没听见,有的只是……乌斯曼。

    炎晃了晃脑袋,让自己赶紧忘记那个……春色无边的梦。

    “怎么了?”赫连乌罗问,“头疼?”

    “只是觉得我们以后还是别来这儿了,”炎皱眉道,“这地方邪门的很。”

    “因为野兽?”赫连乌罗问道。

    “不,因为……”春梦二字炎说不出口,转而道,“因为喝酒误事,我们买些牛肉馕饼回去吃吧。”

    “嗯,这次就由我来请客吧。”赫连乌罗跟在他身边。

    “好呀、好呀。”伊利亚在后方蹦跶着说,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管赫连乌罗说什么,他只管点头说好。

    以至于炎都怀疑,昨晚伊利亚是不是惹什么麻烦了,是赫连乌罗帮他摆平,要不然他能突然对赫连乌罗服软?

    不过,在炎想着伊利亚到底惹了什么麻烦事之前,他自己就陷入了一个更大、更棘手的麻烦中。

    “怎么这么多人?”伊利亚嘴里咬着新鲜出炉的牛肉馕饼,回到斗兽营的铁栅大门前,看到好些人围在那里看热闹。

    “是下一场比赛的名单贴出来了吧。”炎道,他初入斗兽营时就见过大门前用铁丝扎着一块大木板,上面用绿色的笔写着好些西凉文字。

    一开始炎还以为是入营规则之类,后来才知是要参加下场比赛的斗兽士的名字。

    这名单每隔十日更新一回,而直到下一轮名单更新,这上面的名字才会撤换。

    在比赛中死亡的斗兽士名字就会用红笔勾去,所以到了下一轮比赛需要撤换名单时,就能看见这板子上划了好些红杠杠,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能留下来的绿色名字,就是观众心目中的斗兽英雄,下注赌他赢的人也会有许多。

    “这次怎么提前公布了,不该是明天才有的名单么?”伊利亚两三口吃完馕饼,想要挤进去瞧个清楚,但围观的人太多了,他被阻挡在外。

    好在赫连乌罗个子高,不需要往前挤也能看得见。

    名单还挺长的,有五十号人。

    但是相较于上千的斗兽士,一轮比赛有五十号人并不算多。

    当赫连乌罗专注地看着比赛名单时,一位路人从炎的左肩匆匆挤过,并往炎的手心里塞了一截碎布条。

    “哎?”炎愣了愣,但没有立刻摊开手瞧,而是把布头攥在手心里。

    那人若想行刺他,便会用匕首,但用的是布条,显然只是想通风报信。

    “淳于炎?”赫连乌罗突然念道。

    “嗯?”人这么多,还挤来挤去的,炎以为赫连乌罗是找不到自己了,便摇了摇手道,“我在这。”

    “下一场有你。”赫连乌罗伸长手臂,指着名单上的最后一栏。

    这“淳于炎”三个字写得特别潦草,就像匆忙加上去似的。

    “真的是炎啊!”不等炎开口,伊利亚就先慌张地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第32章 沈方宇

    “就是啊!这异乡小子才来斗兽营没多久吧。”周围, 立刻有人跟着起哄, 但是在抱不平, “怎么就可以上场去。”

    上斗兽场意味着可以赚大钱,那些在这儿等了许久都没排上位的斗兽士们自然不乐意了。

    尤其炎本人还在这里,于是他们纷纷调转身来, 吹胡子瞪眼的质问炎了。

    “这排行榜上的名单是卜鲁罕排的吧,他可是第一兽斗士, 有挑选对手的资格。”有人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小子, 你是不是给卜鲁罕睡了呀!要不然他能那么好心, 送你下场?”一身高马大的年轻人更是气咻咻地瞪着炎。

    “你才被他睡了呢。”伊利亚是一蹦三尺高,与那人互相揪着衣领子, 看上去要大干一架。

    “我还怕你这臭小子不成!”那人抓着伊利亚的脖子,像要一把掐死他似的。

    炎伸手过去,利落的一记手刀,正劈中那人的手腕。

    “哎哟!好疼!”青年哀着撒开伊利亚, 举着完全耷拉的右手惨叫道,“他、他把我的手打折了!”

    “没折,脱臼罢了,”炎把指关节捏响了, 微笑道, “不过,你要是再瞎嚷嚷, 我让你的脑袋也错个位如何?”

    “你……要不是斗兽营里不允许私斗,老子才不会放过你!”青年有些怕了, 但嘴里不甘示弱,骂骂咧咧着退出人圈。

    赫连乌罗穿着鸦灵术士袍,黑魆魆的模样本就够诡异了,他还给众人送上一道不知所谓的微笑。

    就像被死神打了招呼,那些人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退,明显是不想招惹赫连乌罗。

    但很显然的是,炎和赫连乌罗是一伙的,他们嘴里说着“不公平!这是在作假!”可谁也没有胆子去找卜鲁罕要说法,只是瞪了两眼炎后,就又去看名单了。

    “都什么玩意。”伊利亚依旧愤愤不平,“欺软怕硬!”

    “罢了,我们也没吃亏。”

    “这还叫‘没吃亏’呀!你的名字都写在上头了!”伊利亚忧愁道,“炎,这下斗兽场就是九死一生,他们是掉钱眼里了,巴巴地赶去送命,你……”

    “你忘了我们当初为何来这里?”炎璨笑道,“只要赢了,我们就能脱去死囚的身份,那西凉王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可是……这卜鲁罕也太坏了,居然这样暗算你。”

    “不,他没有暗算我,”炎眯眼笑道,“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什么?卜鲁罕能听你的?”当伊利亚一脸惊奇的时候,一旁的赫连乌罗啪的一击掌道:“厉害,这可是现实版的‘一子解双征’。”

    “咦?”炎顿感稀奇地看着赫连乌罗,“怎么你连大燕的棋局也懂吗?”

    “我只是略懂皮毛。”赫连乌罗微微笑道,“一子解双征是大燕古棋局上的名局,在巧妙处落子,可同时解除两块被困的棋子。”

    “你都快倒背如流了,还略懂皮毛,你这术士也太谦虚了吧。”炎笑着说,并想,赫连乌罗懂兽医又了解棋局,可见生平所学不少,并非如他说的那般只懂“吃饭”而已。

    如果他是大燕人就好了,就能招入亲王府,为自己和皇兄效力了。

    “等等!我还是没听懂!”伊利亚依旧是一脸糊涂,挠着脑袋问,“什么子不子的,你们说的还是不是西凉话?”

    “我来解释一下吧。”赫连乌罗说道,“炎被困在斗兽营里,左边是卜鲁罕的恶意纠缠,右边是想要离开斗兽营却没法离开。因为他身为新入营的兽斗士,不能立刻上场比赛。”

    “这我知道啊。”伊利亚点着头。

    “所以炎利用‘王钱’这一招,既震慑住了卜鲁罕,让他不敢再随意纠缠,又成功的激怒了他。

    卜鲁罕想要报复炎,必然会使出最阴狠的一招,那就是让炎下场比赛。可他恐怕没想到,那正是炎求而不得的事吧。对于炎来说,两边的困局可以一次解决,便是一子解双征。”

    “哇啊!”伊利亚终于听明白了,很是佩服地看着炎,“原来这都是你设计好的!”

    “诚然,我没想过卜鲁罕会这么按捺不住,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就把我搁名单上了,我还以为他会做做样子,拖上一、两个月的。”炎微笑着说。

    “可是炎,去斗兽真的没问题吗?”伊利亚又担心起来。这炎要在场上有个三长两短的,君上绝对会让所有人陪葬的。

    虽然他很喜欢君上,愿意为君上赴死,可没想过要给炎殉葬呀。

    而且退一步讲,就算不用殉葬,伊利亚也不太想让炎出事,他觉得炎挺好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