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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众人,尤其是几位太太奶奶心中,难免又是一番嘀咕。 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唯有邢夫人对这个侄女儿十分满意,因为给她长脸了。 饭毕,邢夫人王夫人和薛姨妈起身告辞,邢岫烟就跟着邢夫人坐车回大房,才到没多久,各房的丫头就陆陆续续地来了。 她们是来送回礼的。 邢岫烟固然是小孩子,可到底是正经客人,还是带了礼物上门的远客,因此这礼物不能太简薄。 贾母给的是四色:一对碧玉簪,一对南珠耳坠,两块尺头并一个荷包,荷包里是六只万事如意的金锞子。 王夫人给的也是四色:一对嵌杂宝的赤金镯子,一块玉佩,一块尺头,并一个荷包,荷包里是四个四季平安的金锞子。 薛姨妈给的也是四色:一个镶红宝的金项圈,一对镶金刚石的赤金虾须镯,一块尺头,并一个荷包,荷包里面也是四个金锞子。 还有李纨、王熙凤、尤氏和秦可卿的丫头,送的也是四色,都是首饰、尺头和金锞子的搭配。 邢忠看见这许多贵重礼物还不敢收,王善保家的就道:“大爷尽管收下便是。大姑娘来给我们老太太请安,长辈们本来就是要给见面礼的。既然当面没给,后头补的,自然要加倍。” 正说着,又见贾赦跟前的丫头来了,也给邢岫烟带了一块端砚、一套湖笔,一块好墨,外加整整一荷包的金锞子。 那丫头还道:“我们老爷说,这书倒是寻常,可这笔记却难得,有钱都未必借得到。姑娘费心了。我们老爷说,这笔墨砚台虽然算不得好东西,姑娘就留着顽罢。” 然后就恭敬地退了下去。 邢忠见贾家的规矩如此,这才收了礼物,千恩万谢地带着妻子、妹妹和女儿走了。 王善保家的亲自送出去,回来之后,就对邢夫人道:“太太,大爷和二姨、三姨看着是那个样子,大姑娘却是又一个样子!看着竟然不像是太太的侄女,倒像是太太亲闺女。尤其是那通身的气派!我瞧着,竟然比宝姑娘还强些!至少宝姑娘可从来不敢跟宝二爷说这样的话!更别说是在老太太跟前。” 邢夫人道:“可不是。谁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造化,竟然投了老太太和老爷的缘!” 没有人比邢夫人自己更清楚自己在贾家是什么位置,贾母偏心,贾赦更是从来不曾把她当一回事儿,因此,她也没有指望过自己的侄女能在婆婆和丈夫面前得多少体面。 今天贾母和贾赦都送了厚礼来,她也十分意外。不过,意外归意外,其中的根由,邢夫人却能猜到一二。 贾赦的原因就跟那丫头说的那样,因为林如海的笔记难得,也因为邢岫烟亲手抄书的诚意。 贾母的原因却要复杂许多。 打金玉良缘传开之后,贾母和王夫人之间的擂台就摆在了台面上,邢岫烟送的礼物是其次,真正原因还在于她捧了一波林如海和林家。邢岫烟捧了林如海和林家,也就是捧了林黛玉。对于贾母来说,这就是帮她驳斥了王夫人一直在背地里筹划的金玉良缘。 这叫贾母如何不表示? 至于王夫人和薛姨妈,一个是爱子心切,外加跟着婆母走、她手头也不缺这一点东西;另一个送上厚礼,就是为了彰显财力了。 都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儿。 第7章 邢家人就跟做梦一般,直到回到林家,回到他们落脚的林家客院,四个大人还是懵的。 难怪老人们常说这京城里遍地都是金子银子只是没人捡去!谁会想到邢岫烟不过是往贾母上房走了这么一趟,就得了这么多东西! 邢忠不知道那贾家到底是多么富贵的人家,可是他知道金子!银子!不说那些首饰和尺头,就说那些金锞子,近百个,折合白银也有千两之多! 邢忠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了?他印象里只有他还是小孩子、父母还在的时候,邢家有过这样的好日子。可是那时候,过年的时候他也不曾得过金锞子,只得过一次银瓜子,而且还只有一个。 邢家一家大大小小五个,反而是最年幼的邢岫烟最先反应过来。 她把薛家给的金项圈和秦可卿给首饰拿出来,对母亲道:“阿娘,这几件首饰拿去融了,给姑姑们打套头面过年的时候戴吧。” 那虾须镯的工艺实在是不凡,融了可惜,还是先收着。 邢忠也道:“那些尺头都拿出来,你们几个都裁件新衣裳,过年的时候见客穿,比别的强。至于首饰,别的你替丫头收着,尤其是那府里老太太给的,那都是好东西。至于这几件,就按照丫头说的,你们娘儿四个都打套首饰。我们也过个好年。” 说着,又看了看手里的金锞子,想了想,数了三十个出来交给妻子,作为打首饰的使费,又数了十个出来作为过年的家用。 正分派着呢,却听见林家的小厮敲门,原来是林如海打宫里回来了,请邢忠正堂相见。 邢忠这一去就是大半天,竟然是跟林如海吃了饭才回来,而且还不是两手空空地回来的,他是带着地契、房契和一叠子厚厚的银票回来的。林如海还跟告诉他,监照要晚些日子,最迟元月里也会得,不会误了来年二月的下场。 不得不说,林如海真的很大方也很守信。这里他和邢忠才进京,那边给邢家预备的家业就已经齐整了,就是过户麻烦了些,加了些额外的使费,现在也都走完了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