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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儿大怒:“什么混帐话!往日里都怎么教你们的!你都忘记了不成?” 邢岫烟伸手拦住了篆儿,沉声道:“发生何事?” 山药也顾不得许多,高声道:“是,是县里要祭蝗神!选了庄子上的孩子。” “混账!” 邢岫烟唰地站了起来。 崔嬷嬷连忙道:“姑娘,这种陈规陋习古来有之,更何况外面闹得这般厉害!姑娘,有着他们去罢。万不可惹祸上身呀!” 邢岫烟道:“嬷嬷,你是为了我,我如何不知?可今年的蝗灾不过才刚刚看到头呢!现在我若是躲了,来日他们说最适合祭蝗神的是我,我该如何?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转头吩咐道:“告诉管家,让他务必救下那个孩子。另外,鼓动百姓捕杀蝗虫。庄子上出钱,十斤蝗虫一文钱收蝗虫,可折算成粮食!让陈力看着办!” “是。” 山药、田七、山葵几个连忙分头行事。 篆儿连忙小声道:“姑娘,我们是否要提早做准备?” “准备什么?” “当然是,离开……” 这最后两个字,篆儿说得极轻。 邢岫烟道:“离开?我们能去哪儿?信不信我们这里才出了庄子,那头外面就得了消息?更何况,上头也盯着我们呢。” 说完,邢岫烟又坐了下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陈力来回话,还带了一个看上去约莫五岁的男孩儿,瘦巴巴的,瞪着一双怯怯的大眼睛,满脸的迷茫。 隔着帘子,陈力道:“回二姑娘的话,琅琊素信鬼神,神汉神婆颇多。十斤一文根本使唤不动他们,小人只能提价到七斤一文,还动用了库存的红薯。” 这里面的惊险就不用说了。如果不是他用了托儿让庄户佃户们清清楚楚地看到蝗虫可以换钱粮,只怕那些日还不肯散去。 邢岫烟点了点头,道:“他们能动手捕捉蝗虫就行。你多盯着些。另外,”邢岫烟对丫头婆子道:“帮我准备几件棉布衣裳和斗笠,我也要捕杀蝗虫。” 陈力惊呼一声:“姑娘!不可呀~!” “嗯?” 陈力道:“姑娘慈悲,小人知道。可是如今外面虎视眈眈,姑娘怎能涉险?若是老爷知道了,必定责罚小人,还请姑娘三思!” 陈力临行前可是得了林如海的嘱咐,万事以邢岫烟的安全为第一要务。邢岫烟要带头捕杀蝗虫,这份心意很可贵,但是陈力绝对不会愿意看到邢岫烟涉险。 他宁可自己多忙些。 邢岫烟想了想,道:“也罢。这就是这次救下的孩子?多大了?” “是的,姑娘,他八岁了。” “他父母呢?” “他父亲收了钱,他娘不敢违逆丈夫一味哭泣。因此小人说,这孩子在庄子上做事便是庄子上的人,我们庄子上是出了钱粮签了契约的。既然收了我们庄子上的钱,怎可一人货两家。好说歹说这才拦了下来。” 邢岫烟道:“既然如此,这孩子就劳烦陈叔费心吧。” “是。” 陈力见邢岫烟没有旁的吩咐,便带着这孩子退下了。 这种父母俱在偏偏还愚钝得紧的孩子最是麻烦。如果不是林家和邢家势大,背后还站着皇家,陈力也不敢留下这个孩子。 至于现在么……八岁的孩子,就是看着瘦弱些,也是个大孩子了。好生教个几年,也能当差。 这件事让邢岫烟多了几分紧迫感。 庄子上的钱粮哗哗哗地流出去,换成一包又一包的蝗虫。邢岫烟亲自带着丫头们拿着扫帚把收来的蝗虫晒干、切碎,磨成粉。邢岫烟苦中作乐,把蝗虫粉混着稀稀的绿豆面烙了薄饼,因为加了盐和葱花,味道还不错。只可惜,那些丫头们多不敢吃,只她一个,可是哪怕她正在长身子的年岁,也吃不了多少。 大多数蝗虫稍稍加工之后就送到西庄,用来喂养鸡鸭鹅和猪仔等家禽牲畜。 另一边,琅琊县令张孝达也得了消息,着实吓了一跳。 他很怕邢岫烟会出事。且不说邢岫烟是皇帝得用的人,她出事了皇帝会如何,就是邢忠的怒火也不是他能抵挡的。 张孝达连忙抽空来到庄子上探望。 不想,他才在正堂坐下就看见高宝保风尘仆仆满面红光地从外面进来,一进屋就高声道: “贤侄女,报喜的人来了,快把你的体己茶拿来!” 邢岫烟非常惊讶:“高叔叔,我何喜之有呀?” 高宝保道:“万岁封了林如海林侍郎为高密县公,封了令尊邢布政为即墨县公,三代始降。这会儿天使已经到了济南了。我可是得了消息就来琅琊与侄女道喜了呢。” 邢岫烟道:“果然是喜事!那侄女可要好好谢谢叔父了。就是不知道万岁对莱州可有新的安排?” 高宝保的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他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升平度州和胶州为直隶州,另降莱州府为莱州。” 高宝保说得轻描淡写,可邢岫烟听得却是胆战心惊。 在前朝的时候,在前朝的时候青州府、莱州府、登州府合称登莱青道,当然,前朝莱州府经过几度变迁,而这变迁就跟胶州是否设立有关。设立胶州府的时候,这个地区被叫做登莱青胶道,不设的时候就叫做登莱青道,其实只是名称上的变化,代表的区域却是不变的。国朝沿袭前朝,因为之前没有设立胶州府,因此登莱青道就三个州府,胶州和平度州一起归莱州府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