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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邢岫烟进宫之前,皇帝只想把贾家连根拔起!而贾家把所有的罪名推在贾赦的头上想让贾政继续做官的行事,也被皇帝看在眼里。

    他才不想让贾家称心如意呢!

    邢岫烟的请求虽然让皇帝不舒服,可是想到贾赦都把名单交上来了,太上皇那边的算计自然也落了空,就是他饶过贾赦,只要太上皇那边知道了,贾赦的日子依旧不会好过。既然如此,又何妨给邢家一个面子?

    皇帝很快就下达了诏令,大意就是,邢家提出贾家的罪过都是贾政夫妇做的,只要查查贾家的奴仆及其姻亲就知道真正经手的人是谁。你们也上点心。

    然后?

    然后禁卫冲进了赖家赵家周瑞家等贾家豪奴及其亲眷好比说周瑞的女婿冷子兴家里。

    就跟赖嬷嬷有个一生下来就上了良民户籍的孙子赖尚荣一样,这些豪奴也早就在贾家捞够了银子给自己安排好了退路,因此这些人大家都知道是贾家的奴仆,可是按照程序,他们是良民,贾家倒了,他们又不是贾家的亲眷,加上他们是奴仆,多被关在狱神庙那边,有那手眼通天之人早就买通了狱卒让家里买了回去。

    像赖嬷嬷,她早就是家里的老封君了。贾家富贵的时候,她时不时地杵着拐杖进来给贾母请安陪贾母说话,时不时地还送贾母一些小玩意儿小礼物讨贾母贾宝玉欢心,当初的晴雯就是这些小礼物之一。

    赖尚荣早早地预备好了钱财,把赖嬷嬷赖大管家等人买了回去,关起门来,依旧是合家团圆,赖嬷嬷在家依旧是老封君。

    赖尚荣等人哪里想到,禁卫竟然会盯上他们!因为没有提防,赖家全家被拿个正着,赫然是一个都没有跑。

    而禁卫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在冷子兴的古董店里找到了好几样原本属于贾家的御赐之物!

    丢失了御赐之物是什么罪过,自然是不用说的。

    因为冷子兴是周瑞的女婿,而周瑞一家是王夫人的陪房,所以,这几件御赐之物就被定性为从贾政手里丢失的。

    谁丢的,谁担责任。

    这是皇帝的御批。

    这也决定了贾政的命运。

    大理寺和刑部的第二波调查结果也出来了:印子钱的具体事务是周瑞主办的,王熙凤只是从犯王夫人才是主谋。

    贾家那些豪奴的家产也被罗列出了一个单子,上报宫中。

    看着周瑞一家超过三十万的家当,连皇帝都变了脸色!

    这还是其中的一个家奴!

    还有赖家那套大宅子,光后花园就有大观园的一半大!他们家本是贾家的奴仆,哪里来的这许多银钱?

    树倒猢狲散。

    不,

    应该说树倒猢狲亡。

    贾家倒了,贾家的奴仆也跟着倒霉。

    这些家奴都在贾家几十年,知道贾家很多事情,为了脱罪,他们都疯狂爆料。

    这些奴仆的爆料让众人把焦点转移到了贾政王夫人夫妇身上。当然,决定性的事件就是那回贾赦直接打断了贾琏的腿使得勾结平安州的罪名无法砸在他们父子的头上。

    最后,三司会审,贾琏有事,多半是被王熙凤连累的。无论是企图谋害张华还是使人告发贾琏国孝家孝中停妻再娶,在这个世道上都是不小的罪名。

    至于贾赦,三司会审的公开结果就是,鉴于他二十余年如一日地窝在家里,除了抱丫头玩古董,他什么都没干!荣国府的印鉴也都不在他手上,他什么事儿都干不成,因此这一二十年的事儿也的的确确跟他没有关系。就连三司都只能说他无能,不能向母亲谏言也约束不了家人,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别的罪名。

    贾赦无事,邢夫人自然也无事。他们夫妇到底被救下来了,只不过贾赦彻底成了平民,身上没有一个铜板不说还被廷杖二十作为惩戒。

    贾赦没事儿,贾琮自然也没事儿,连身上的秀才功名都没有革除。唯有贾琏被王熙凤拖累,王熙凤终究还是死在了狱神庙,可是贾琏却要被流放。

    至于贾政这边,事情就多了。丢失御赐之物且不说,粥官鬻爵、勾结朋党这些事儿都跟他有关,还有包揽诉讼逼死人命、放印子钱盘剥小民这样的事儿。

    贾政最后被关进死牢等着秋后问斩——因为光调查贾家众多家奴的财产就拖过了年——王夫人和贾珍都是被流放八百里,贾琏和贾蓉都是被流放三百里,而贾宝玉则被继续关在狱神庙。名义上是写反诗,还有别的事情没有查清楚,可实际上谁都知道,根子还在他那块破石头上。

    不过,贾赦这边别的罪名没有,可是有一件事情却必须解决。

    那就是亏空。

    当年贾代善没的时候,贾家就欠国库八十余万的亏空,一直没有还。结果后来贾元春成了皇妃,贾家修建大观园又向国库陆陆续续地借了一二百万两银子。这么一算,贾家欠了皇家近三百万两银子。

    不还清这些钱,那贾家一应老幼就要官卖!

    贾母当即就昏厥了过去。

    邢夫人难得聪明了一回。她立刻嚷了起来,说祖上传下来的亏空,他们夫妇承担,她没有话说,但是贾政王夫人为修建大观园而欠的银子跟他们没有关系。

    她要求分家、理清债务。

    邢夫人不笨,王夫人更加不蠢。她很清楚背负上这许多债务意味着什么。因此她就抱着昏迷过去的贾母在公堂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