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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儿听说,立刻应了。等林黛玉和邢岫烟两个进了院子,她立刻指了四五个婆子并两个粗使的小丫头又套了车,跟着这成婆子往后山去了。 这里邢岫烟和林黛玉两个才在屋里坐下,崔嬷嬷就语带不赞同地道:“姑娘,成婆子的事儿,您莽撞了。” 虽然没有坏规矩,其实跟坏规矩也没什么两样。 “罢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就当是积善行德了。而且,”邢岫烟叹息一声,道:“我原本就没想让这孩子进内宅。” 不让进内宅? 崔嬷嬷连忙道:“姑娘的意思是……” “我们家其他的几座庄子不都是如此吗?兔舍、鸡圈鸭圈猪圈,都需要人手。这孩子就是小,也不过是这几年的功夫,等她略略大一点就能干活,又有什么不好的。” 崔嬷嬷见邢岫烟早有主意,便不再反对。 想到自家田庄惯例的模式,林黛玉问道:“妹妹,这片庄子,你可打算建蒙学堂?” “自然是要建的。” 田七便道:“姑娘,您也太好心了!要婢子说,李家村那边的庄子上就没有这么多的事儿!这边可要富庶多了,还有余家这样的读书人家,结果反而有这许多事儿!” 邢岫烟道:“李家村那边,是因为每天都在饥饿中挣扎,因此百姓更实在一些。而余家坳这边,是因为有些人对经史子集半懂不懂,加上他们能从陈规陋习之中获得好处,这才借着读书人的身份扭曲圣人之言刻意推行那些陈规陋罢了。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建蒙学堂。余秀才父子仰仗的,也不过是他们秀才的身份,你们说,若是你们一个个都读书识字的,若是我们家的蒙学堂年年都出秀才,这余秀才父子还傲得起来吗?” 金儿笑道:“林大人是前科探花,我们大人也是有功名的。我们两家在这边置办了庄子,他们已经傲不起来了。” 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到了黄昏时分,篆儿就带着人回来了。众丫头都以为只有一个小婴儿,不想除了那个小婴儿,成婆子竟然还带了三个女娃回来,分别是两岁、四岁和五岁,瘦骨嶙峋的,就看得见三个脑袋,至于身上的衣裳就更加不要说了,破破烂烂的。 林黛玉和邢岫烟隔着帘子见了,都是暗暗叹息。 左右不过吩咐了两句,让成婆子莫要耽搁了洒扫上的活计,到底还是给她换了屋子,方便她照顾孩子。 因为这件事情,林黛玉对蒙学堂的事儿格外上心,也使得这座蒙学堂的进度迅速。当年十月初,两处学堂都已经得了。林黛玉更是写信拜托父亲林如海从江南请几个德行出众的林家子弟过来做先生。 余家父子原本以为他们是当地仅有的两个秀才,庄子上要开学堂,这蒙师非他们莫属,却没有想到林黛玉和邢岫烟两人根本就没理会他,顿时气得前仰后合,可是走出门去,还要装着笑脸跟左邻右舍说,林家顾虑着自家人,也是人之常情。 到了十月里,学堂落成,就连桌椅都晾了三个多月了,林如海请了假陪着族弟并族侄儿和族侄孙来到庄子上。 林如海的这位族弟单名一个湛字,字自清,今年五十一岁。二十余年前就考中了举人,只是因为朝中风向不对,因此绝了仕途之心,做了闲云野鹤。 另外两位却是林湛的儿孙,林湛的儿子林念林退思和孙子林煜林尔明,一个举人,一个秀才。 那一日,庄子上开了酒席为林湛一家子接风,因为是自家人,所以林黛玉和邢岫烟也得以列席。 到了酒至半酣处,林湛借着酒性,就问邢岫烟了: “听说要建义学是邢郡君的主意。那么老夫在此,就问贤侄女一句,你想把百姓指向何方?” 屏风后面的程氏和邢妻都是一愣。 邢岫烟道:“叔父何出此言?” “因为知道越多,方知世人愚昧,也越发痛苦。” 邢岫烟道:“知愚昧,方能改之。若不知,则无从下手。” 林湛大笑起来:“好!好!好!” 真正的读书人,讲究的是:穷着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这不是对男子的要求,也是对女子的要求。 不止林如海是如此认为,林湛也是如此。 邢妻忍不住拍了女儿一下:“你呀!又来!” 林湛道:“邢夫人,令爱有大志向,这是好事。” “话虽如此,可是林家大伯,女儿家当守本分。” 林湛道:“请问夫人,何为女子本分?” “自然是相夫教子,做个贤妻。” “那么治理家业,如何不是女子本分?爱老慈幼、待下以宽,如何不是女子本分?女子的价值,从来就不只局限于生儿育女。” 听得林黛玉浑身一震。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走入魔障,让林如海担心了。 林湛又问邢岫烟:“贤侄女,老夫再问一句,你可想过,要如何教化百姓?” “先贤有云,仓廪实而知礼仪。” 林湛大笑:“妙!妙!妙!如海兄!当浮一大白呀~!” 作者有话要说: 林湛,字自清。 林念,字退思。 林煜,字尔明。 三个杜撰的人物,光取名就要了老命了。 特别说明。 第4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