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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用说? 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她收到的保护也仅次于皇帝、皇后和太子三人而已。堂堂太子妃尚且被人算计下药长达十年之久,那么下一次,她会不会对皇帝下手呢? 更别说前面还有压胜之术。 无论如何,老皇帝都容不下这样的女人。 妙玉道:“皇祖父有没有将之废为庶人?” 徐涔迟疑了一下,道:“没有。” 妙玉冷笑一声,又问:“那么我呢?” 妙玉现在有些搞不懂了。 她娘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怀上她的。 “之后,被废为庶人的太子殿下就带着妻儿幽居在北宫。殿下就是这个时候怀上的。殿下出生的时候,太子妃殿下已经三十六岁。那时候殿下还小,怕是不记得了。殿下小时候太子殿下经常把您抱在膝盖上玩耍。太子殿下不忍殿下就跟囚徒一般被圈在宫里一辈子,所以才在殿下周岁之后,把殿下送出了宫。” 妙玉道:“被送出北宫的,只有我一个吗?” 被废储,被圈禁,太子的妻妾们免不了被连坐,太子的庶子庶女也躲不过。 被妙玉冰冷的视线激得一跳,禅师迟疑了一下,道:“同时被送出宫的,还有平侧妃之女。” “哦?” “听说营缮郎秦业之前保养的一双儿女得了瘟病,前后脚地没了。平侧妃之女就顶了这个秦可卿的身份被养在贾家。” 妙玉立刻放下了脸,对禅师道:“知道我本应该有个同胞哥哥,被这个平侧妃给害没了,你竟然想着让我去贾家,跟这个平侧妃之女共处一座屋檐底下?” 搞毛啊?! “可是,眼下只有贾家还对太子殿下忠心……” 也只有他们能护着殿下。 “我不管。”妙玉打断了他的话,道:“就是她在宁国府,我在荣国府,只要想到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我就不舒坦!”妙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问:“我母亲,还好吗?” 她有些怀疑禅师的忠诚了。 怕不是对她们母女的忠诚,而只是对废太子的忠诚。 “五年前太子殿下病逝,太子妃殿下就开始吃斋念佛,不问世事。” “母亲跟前就没有养着其他庶出姐妹?就是排解排解寂寞也好啊。” “殿下说,都不是郡主殿下。” 所以她不要。 妙玉立刻意识到,平侧妃死了以后,没有人对太子的妻妾下手,大家都放开了生了。 她道:“那么,这些姐妹,如今都在哪里?” 禅师小声道:“回殿下,诸位县主除了平侧妃之女外,其余人等都在北宫。听说禅让大典之后,宫中会重新安置诸位县主。” 妙玉以指尖轻叩着面前的小桌子,想了想,道:“既然江山易主,恐怕需要重新安置的,可不止我这些庶出的姐妹。连我母亲也是。禅师,你能见到我母亲吧?” “是。殿下有何吩咐?” “想请禅师替我向母亲报个平安。别的东西怕是不能带。但是,一些西洋画法的风景画,应该不妨事。” 禅师自然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妙玉都没有睡好。 她现在可算是明白了。如果是以这个副本的身份设定,和原著的走向结合,那么她进京,尤其是进大观园,那就是一场阴谋。皇帝未必会主动出手算计她,但是她那位庶出的兄长,那个平侧妃的儿子可未必,说不定还会算计她,以此来报复废太子妃。 谁让他们中间隔着妙玉的胞兄和平侧妃两条人命呢?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虽然平侧妃是咎由自取,虽然平侧妃是被老皇帝赐死的,可是妙玉毫不讳言,她这位庶兄怕是把所有的恨都倾注在她们母女身上。 就是禅师说,包括贾家在内,还有许多勋爵贵胄之家依旧忠于太子,可是他们忠于太子又不是忠于她这个太子嫡女,说不定他们更忠于那个平侧妃的儿子呢!如果这个家伙要算计她们母女,只怕这些人根本不会阻拦,甚至会在有意无意间促成。 妙玉在心中迅速地罗列出了一张仇人名单,平侧妃的三个儿女位列前五。 现在,妙玉也可以肯定,禅师不但跟她的母亲有联系,甚至她现在的平静生活,也许还有这位废太子妃的照拂之故。 心中存了主意,妙玉就细细地收拾了起来。 几幅尺许大的西洋画布,每一幅都各不相同,就跟唐宫里面的转页扇一般,装订在木头的架子上,成了又厚又大的一本画册。画与画之间还用白桑麻纸隔开,这些纸上还写了字。 也许是一丛春雪中的茶树,浓绿的叶子,新绿的嫩芽,还有薄薄的一层雪。旁边一张注释,短短的,就两句话:“今年的倒春寒很厉害,还下了两场雪。茶农们都在说,若是只有一场小雪,那还好,因为能冻死害虫,可若是下得厚了,或者是多下两场,那今年的明前茶就别指望了。” 或者就是一盆红薯,本色的澄泥盆里种着一枝红薯,藤繁叶茂、爬得那架子上都是,边上的也配了两行字:“不知道什么名儿的草,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看着就叫人喜欢。” 这样的画,一共十二幅,装订成了十二页的转页扇,让禅师给废太子妃带去,以报平安。 妙玉深谙报平安的技巧。她嘴巴上说说,或者纸头上写她很好,废太子妃不一定会信。但是,如果她有空闲去研究绘画、研习插花艺术,废太子妃才会相信她是真的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