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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春色 第5节

    她踏进杨家的院子里坐在石凳上等了几分钟,杨隐舟换好衣服出来开车送她上学,到了校门口她也像刚才那样跟兔子似的钻出去跑进学校。

    走进校门大概五十米,一声“一一”在她身后响起。

    相似情景重现,杨隐舟下了车站在校门口喊她,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清淡,看着她无奈地问出声来,“饭卡不要了?”

    初伊挠头,看上去很蠢地返回去拿饭卡。

    杨隐舟将手上的东西递还给她,后来说的是跟七年后一模一样的话,“走那么急做什么?”

    “就是…担心……”把迟到两个字咽下去,她改口说,“没什么。”

    初伊接过饭卡,跟他道了谢。小姑娘红着脸,脸上带着乖软无害的笑,挥了挥手跟他道别:“再见,隐舟哥。”

    那句“开车慢点、注意安全”让小小年纪的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有同学瞧见这一幕,跑过来暧昧地挤她肩膀,勾着她脖子问:“一一,刚刚那是你哥吗?你怎么那么多哥哥呀,刚刚那人看着好高好成熟啊,比杨亦森那小子还要帅,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初伊点她额头,对她翻个白眼说:“算了吧,你不是他的菜。”

    那人不服气地反驳,“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不是他的菜,难不成他有女朋友?”

    “有没有女朋友我不清楚。”初伊说,“但他一看就不喜欢我们这些小屁孩,更何况人家已经二十六岁了,都出社会工作了,怎么可能会被你这种小豆芽泡走,你想得美!”

    “二十六啦?我靠!真没看出来,我以为刚大学毕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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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伊把手机拿回办公室以后,就没离开过座位,一直坐在椅子上发呆。

    许吱瞧见她呆得跟山里的佛像似的,过来伸手在她面前晃两下,不放过任何机会取笑她:“大早上的,思什么春啊?”

    “谁思春了?”初伊托着下巴,撇她一眼,不承认。

    “你少骗我。”许吱靠在桌边跟她说话,拿起她桌面上的笔随手一转,“刚小梁都跟我说了,他看见杨隐舟送你上班,还走到校门口了呢。你说你发呆成那样不是在回味,我才不信。你不是说他对你没感觉,没男女之情,甚至可能还有点讨厌你吗?怎么你们夫妻相处几天就这么甜蜜这么如胶似漆了?”

    八卦之魂燃起,她凑过去问,“所以那个没有啊?”

    “教书育人的地方,少讨论这些有的没的。”初伊将她推开,愁眉苦脸地说,“哪甜了?我还怀疑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不小心得罪他了,我总觉得他从早上开始就对我很不耐烦,很奇怪。”

    “是吗?”许吱完全没听进去她的鬼话,“你就秀吧你,使劲儿秀!”

    “我哪秀了?”

    “他对你不耐烦他会送你上班?他对你不耐烦会给你买早餐?”许吱眼神落在她桌面上的那一袋早餐上,一脸看透地哼哼道,“别跟我说这是你自己买的,你平时不吃这家吧?”

    “算了,跟你说不通。”

    初伊把早餐放进柜子里藏好,瞪许吱一眼,强行终止话题,有种欲盖弥彰的意思。

    第06章

    经过几天的挣扎,初伊想通了,也想明白了。

    杨隐舟坚持要送她上下班,那就让他送好了,能蹭的车不蹭白不蹭,反正这么做麻烦的不是她。

    还有就是她老公在外交部工作的事情早已经在同事间传开了,估摸着都被翻来覆去讨论了好几遍,认真思考过后她觉得没必要藏着掖着,太刻意了反而会显得很奇怪。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初伊便已适应了杨隐舟回国后的日子。作为夫妻两个人一起生活,的确比不上一个人自在,可这么些天相处下来感觉还行,没有之前预想得那么糟糕。

    至于他们的夫妻生活,杨隐舟从来没碰过她,更没对她有过那方面的暗示和请求。对此,初伊还挺意外的,仔细一想也觉得很正常。

    杨隐舟看上去就对她没那种“性”趣,用她以前的话来说,他不喜欢她这种年纪小的小豆芽,所以不会对她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日子平淡地过去了两个月,京北正式入秋。天气变凉,昼夜温差变大,学校里很多学生都染上了流感。

    初伊下班回家瞧见二楼次卧有人在施工,门口还堆了许多瓷砖和泥沙,她疑惑地踏进去瞅两眼,不解地问:“什么情况?你要改装修吗?”

    杨隐舟:“嗯。”

    初伊下意识以为是他想通了,要把次卧装修成他喜欢的风格,改成他喜欢的样子,接下来与她分房睡,两人各睡一间,互不打扰。

    初伊开心地哦了一声,微翘的眼睫眯了眯弯成好看的笑眼,试图给他提建议:“你要装成什么样子啊?家具选好了吗?”

    杨隐舟靠在沙发上,悠闲地坐在一楼的客厅里监工,手上拿着一部ipad,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说:“没想好,简单点的就行,不是很挑。”

    初伊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简单点就行那干嘛这么大动干戈地改装修啊?之前的风格难道就不简单吗?还说不是很挑,她看他就是挑得很!

    初伊十分勉强地笑,坐下倒了杯水,正想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或者给他提提建议什么的。

    杨隐舟将ipad递到她眼前,索性不卖关子,直接了当地说:“改成书房方便办公罢了,要求不高。这套茶几怎么样?”

    初伊捧着玻璃杯正喝着水,听见他这话被吓得险些呛到,蓦地抬起头,有些震惊地看过去,竟然是她想错了!

    “你要改书房啊?”

    “嗯。”杨隐舟看她表情不对,关心地多问一句,“怎么了?”

    初伊:“没…没怎么。”

    她突然想起这套房子刚买的时候一共是有四个房间的,一个主卧一个次卧一个衣帽间,还有一个按理说应该是作为书房来使用。

    但当时搞装修的时候,杨隐舟已经在国外了,他完全不管这房子的情况,把装修的权利全给了初伊,还说不管她怎么折腾都没意见。

    杨隐舟大学读的是国际经济与政治这类学科,而初伊只是个美术生,对书房的需求不大,因此原本应有的书房被她用作画室去了。要不是杨隐舟这会儿提起,她甚至都没意识到他们家是没书房的,他连一个在家办公的地方都没有。

    “对不起,我忘了给你预留一个书房。”初伊略显惭愧道。

    杨隐舟全然不在意,客气地说:“没事。画室你继续用,书房以后就在次卧。”

    听他说完这句话,初伊的心情一点都不美丽。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他们家以后就没次卧了,只剩下主卧里的一张床了。他们是合法夫妻,为了给家里人交差,是决不可能分居分开住的。房子就这么点大,房间都利用干净了,也就意味着以后他们只能睡在一起了。

    得知这个消息,初伊顿觉天塌了似的,生活又没了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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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接近十一点,初伊上床睡觉前打了三个喷嚏,她抽出纸巾,吸了吸鼻子,感觉有点难受。

    杨隐舟在一旁翻书,低声问:“是不是着凉了?”

    初伊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走去把窗给关上,只留一点缝隙,点头说:“好像是有一点。我要不要去客厅凑合一晚?”免得传染给他。

    杨隐舟听闻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眼睛扫过去,仿佛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她:“你很想生病?”

    “不是。”初伊知错猛摇头说。

    “不是就上床。”

    杨隐舟的语气严肃又认真,初伊不敢不照做,脱了鞋乖乖地上床。

    她上床以后,看见杨隐舟走出房间从隔壁衣帽间的柜子里拎来了一床被子,自然而然地摊开铺在她身上。

    初伊盖着棉被感觉暖和了不少,鼻塞的症状也慢慢消失了。

    天气预报显示今晚降温,时间一到凌晨,夜里就刮起了大风,吹得门窗呼呼响。冷空气准时报道,寒意悄然而至,京北进入了速冻模式。

    气温从十七、八度,一夜间变成了四、五度。

    初伊抵抗力差,成了速冻模式下遭殃的其中一只小白鼠。本来就有点感冒症状的她,还坚持不到天亮就发烧了。

    不盖同一床被子,杨隐舟丝毫没察觉,是早上起床后才发现她生病了的。

    工作日的早晨,平时都不怎么赖床的她今日脸色变得极差,任凭闹钟怎么响,都闭着眼睛躲在被窝里不肯起,将自己裹得跟个蝉蛹似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杨隐舟察觉不对劲,走过去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又给她测了下/体温。

    温度计显示39.2°,高烧。

    杨隐舟在国外的时候,照顾过同样发烧的同事,对这些还算有经验。他先是给自己请了半天假,打电话找医生到家里来给她看病,紧接着拿冷毛巾在初伊的额头上敷,把温水放在床边的柜子她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上,最后一个人下楼去买早餐,买了份小笼包、几个蒸饺和一碗粥回来。

    医生说:“风寒感冒引起的发烧,小事。打完针休息一下,多喝热水多休息就好了。另外给她开点感冒药,记得吃。”

    打针全程,杨隐舟都在卧室里陪着她,电脑随意地放在膝盖,扯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低头安静地处理公务。

    初伊四肢酸软,整个人非常的累,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能感觉到有人在看她,陪着她。

    可她醒来后却发现卧室里除她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好似她睡梦中隐约看见的一切都只是她幻想出来的景象,只是一个梦而已。

    不管怎么说,医生是杨隐舟喊来的,打针的时候他也是在的,初伊还是蛮感谢他的。

    她还以为像他那样的工作狂会以工作为先,不会抛下工作专程待在家里照顾她,没想到他还挺够意思。

    初伊起床穿上外套,推开卧室门出去看了眼,闻到了一股很浓郁的饭菜香味。

    她带着好奇往楼下走,脚刚在最后一格台阶落地,还没看清厨房里站着的是谁。

    听见动静的左佩芸围着围裙先一步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上下打量她关切地问:“一一,睡醒啦?怎么样,好点了吗?”

    初伊没想到在厨房里做饭的竟然是她,失望的同时又有点意外和惊喜,看着她小声说:“好多了,谢谢妈。妈,你怎么在这?”

    “隐舟打电话让我来的。”想起还有菜没烧完,她转身边往里走边说,“他单位有急事必须要过去一趟,就打电话拜托我到这来照顾你一下。肚子饿了吧?汤好了,过来先把汤喝了,等会儿再吃饭。”

    初伊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她生病,也是左阿姨照顾她给她做饭吃,感动之余突然间有点想自己的妈妈。妈妈要是还在的话,定也会像她那样在她生病的时候过来照顾她给她做饭吃。

    左佩芸给她勺了碗汤,担心她没胃口就没怎么夹肉:“拿着,趁热喝。”

    初伊捧着汤,坐在一旁慢吞吞地喝下,随口问了句:“隐舟哥什么时候走的?”

    从小到大,初伊都这样喊杨隐舟,左佩芸并不觉得哪里奇怪。

    她说:“十点多的时候给我打的电话,我大概十一点到,我刚到他就出门了,出门没多久。”

    初伊哦了声,看了眼时间,确实出门没多久。

    左佩芸做好饭,把围裙脱了,自然而然地上前来摸她脑门,自言自语地说:“确实好多了,人看着也精神了。”

    喝完汤,初伊已经有点饱了。

    “一一。”

    “嗯?”

    左佩芸十分熟悉她的胃口,没把菜端出来,还放在厨房里保温盖着免得凉了,让她等会儿吃:“饭已经做好了,你要是饿了就自己端出来吃,吃多少夹多少,不饿等会吃也行。吃完饭记得把药吃了,药在那桌面上放着,然后洗个澡再睡一觉,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

    初伊见她一副出门前交代事情的语气,便料到她要走,乖巧地点头:“知道,我还不饿,我歇会儿再吃。”

    “行。我答应了隐舟他表姐下午去看她演出的,我这会儿得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

    “知道了。”初伊体贴地说,“我没事的,妈。你有事就先忙自己的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