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折磨
萧皇后叫完人再没二话,哭的肝肠寸断。 身边就留着一个大宫女惜春,眼见当下这样的场景也没敢上前劝,抹着眼泪下去了,将房门紧紧关上。 “皇后……” 萧宝信被萧皇后紧紧抓着手,力道大的她手微微有些痛。 但这还不算什么,真正令她难以承受的是萧皇后满腔的忿恨,苦涩,酸楚,种种情感交织到一处,激烈而冲突,所有的一切她没有亲身经历,却感同身受。 眼泪止不住就跟着流了下来,头痛欲裂。 萧宝信下意识地推开萧皇后,紧紧捂着嘴,几乎没把心给呕出来。 萧皇后哭到一半,生生让萧宝信给打断了,怔怔看着她“你——又有了?” 萧宝信连忙摇头,脸色苍白难看“不是,这几天我一直忙府里的事,胃口不好,可能早上吃的又油腻……” “这种事马虎大意不得,当初若不是我太过大意,轻信了人孩子也不至于就那么没了。”萧皇后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扯出帕子怎么擦感觉也擦不尽,跟掉了线的珠子一般。 “孩子,没了?” 虽然早听到了萧皇后的心声,但亲耳听她说出来,萧宝信还是忍不住唏嘘“可查出来了是何人所为?” 直指重点。 萧皇后冷笑,“褚九娘!” 言之凿凿。 萧宝信愣了一下,宫外可没收到这样的风声,而且褚贵妃那里一直太平的很,不似受到此次风波的带累。 不过宫外的消息向来比宫里有延迟就是了,至少萧皇后失子一事还未传扬开来。否则她也不会这般震惊了。 “皇上,知道?” 一句话问到了核心,听的萧宝信心肝都颤了,脸都狰狞了。 她辛辛苦苦的安胎,整日间提心吊胆,永平帝依然顾我,在后宫里跟个花蝴蝶似的,今天这妃,明天那妃,哪怕是扯出证据来了,永平帝也是轻飘飘掀过,一句并无确凿证据当无事发生。 褚九娘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贵妃! “怎么会不知道?我收到的消息都是从皇上那儿得来的。”萧皇后冷笑“念夏虽然没留下任何话,连受哪个指使的也不说,但这些天分明有人瞧见她与褚九娘宫里的一个小太监私下里频频见面——这难道就不是证据?这,难道还不够确凿?” 皇帝想怎么确凿?凿地里三尺深吗? 萧宝信不像萧皇后受了刺激,想法偏激 “那个小太监呢?” 萧皇后“念夏死的当晚就在御花园淹死了。” 这可不就是无证无据的吗? “娘娘,”萧宝信轻声问道“皇上对这事怎么说,就这么算了?” 这正是萧皇后无法原谅的原因,一句轻飘飘的无证无据就没了,她失去了孩子却连个说法都没有。 “皇上当然不会这么算了,”萧凝微微发白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禁了褚九娘的足,原因是……驭下不严。” “一句驭下不严,就顶了我孩儿的性命!” 萧皇后一把上前紧紧攥住萧宝信的手“阿嫂,大娘子,你一定要帮我,我绝不会让我孩儿白死。这种事,有一就会有二,如果这一次我也和皇上一样就这么不追究了,所有人都会以为我好欺负,都敢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她家人都在益州,留在建康可供她驱使的本就不多,更不要说皇宫大内了。 可以说除了谢家,她根本没有可依靠的。 萧皇后其实在养胎期间已经想通,无论这孩子保不保得住,谢家是一定得拉到自己一边。萧刺史还在益州,那里并不太平,总有小股的外族势力扰边,只怕永平帝有心调其回建康,一年半载之内也很难。 再者,即使萧刺史回来,根也不在建康,更无法与谢家在建康的势力相提并论。 谢家是她绕不过去的坎儿。 “阿嫂!” 萧皇后情绪激动,虽比不得之前各种情感错综强烈,却也是满腔的恨意。 萧宝信实时体会着这种锥心之痛。 自从第一次在受到强烈打击的萧宝树身上‘感同身受’被触碰之人的情感,在那之后不只对方的心声,连些微的情感波动都能如实感受,更不要提萧皇后如今滔天的恨意。 这感觉当真是酸爽,折磨的萧宝信欲生欲死。 其实不用感受,这事儿换成谁谁也受不了,如果有人敢动她儿子——别看老儿子四十多岁,又老心思又多,跟她藏心眼,可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能生扒了那人的皮! 让她吃哑巴亏,委屈巴巴的委屈求—— 这样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只是忿恨归忿恨,萧宝信到底还没失了理智。 “娘娘,有没有可能是祸水东引?” 萧凝一怔,“你和皇上说的一样。”语气颇为冷淡,显然并不认可这种说法。 皇上这么说,可能是护着宠妃,舍不得因为一个还未成形的孩子就怪罪。那萧宝信呢,有没有可能并不想帮她,牵扯进后宫恩怨,得罪其他世家呢? 毕竟现在的谢家是大梁当之无愧的第一世家,相继将几个世家拔除,在前朝呼风唤雨。 她需要谢家的支持,可是反过来,谢家却未必需要她。 她虽然是一国之母的皇后,却并不得皇帝的看重,好不容易有了皇嗣居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让人动手脚去了。 萧皇后难以想像如果那日不是萧宝信执意去请御医来,她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吃里扒外的大宫女,她还当心腹一般,想想都后怕。 褚九娘倒是得了皇帝的罚,在禁足之前哭哭咧咧地跑到椒房殿前跟她哭诉认错,端的是梨花带雨,口灿莲花把自己说的跟朵盛世大白莲一般,好像比失了子的她还要更加悲痛。 事实上,包括皇帝,谁能有她更痛苦? 这痛苦里除了有失子之痛,还有对自己大意的愧疚,她总想着,如果自己再小心一些,再多疑一些不再那么信任念夏,是不是孩子就不会没。 那罪魁祸首固然有罪,她又何尝没有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