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姐姐站在一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多少年来都是她娘家沾婆家的光,公公婆婆虽不说,可她自己心里明白。如今婆家遇到大事了,她娘家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帮忙,让她觉得在这个家里她的腰杆终于能真正挺直了。同时她也很感激田兰,谁家的媳妇能允许婆婆把这么大笔钱借给姑子家,这存在银行一年就是上百块的利息啊! 作者有话要说:补欠更一 时速500的乌龟果然还是乌龟啊,幸好编辑说明天中午之前补足字数就行。 今晚不睡了↖(^w^)↗ ☆、37战友 在家人的支持下,润生把满腔的热情投入到砖厂的建设中,秋风乍起的时节,砖厂正式开工。因为承诺会雇佣村里的人来帮着挖土,村民们对这个公路旁突然出现的工厂都满怀好奇与欣喜。 正式开业这天,张有堂把公社各机构的大小领导干部都请了来,先是带着参观工厂,中午又在新盖好的饭店吃饭。为了这顿饭,田兰好几天前就开始做准备。先冷盘、后热菜、最后主食水果,她拿出了大酒店招待客人的架势,事必躬亲、精益求精。当工厂开业的鞭炮噼啪作响的时候,领导们在张有堂和润生的引导下,进了饭店。这一顿田兰精心烹制的饭菜,为他们的饭店打开了名气,以至于后来上面来人,领导们都喜欢带着到这来吃。 砖厂的开业搞得热热闹闹,公路上过路的司机还以为谁家娶亲这么大排场,纷纷把车停在路边看热闹。 砖厂正式投产后,张有堂父子俩忙砖厂,润叶娘婆媳俩忙饭店,猫蛋、狗蛋两个孩子就由已经调回公社教书的润叶照看。 润叶那是正经的公派教师,加上张有堂在公社跺一脚地皮直响的势力,学校里再没人敢欺负她。可是润叶因为多年在外求学、工作,在家里几乎没有什么同龄的好朋友,这让她很苦闷,有什么事也就只能拉着田兰多聊聊。 润叶在愁没有好朋友的时候,润叶娘在愁她没有男朋友。润叶已经21岁,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可因为家庭条件太好了,在附近反而不容易寻下个好婆家。和张有堂家条件差不多的觉得润叶家里条件好怕将来压不住;比张有堂家条件差的,张家人不愿意,怕对方心不诚,不是看中润叶这个人,而是看中了他们家的财势。 润叶娘愁得睡不着觉,润叶自己也有点着急,她和田兰说,要是再过两年她还相不上亲,就让张家栋在部队给她介绍个算了。 润叶提到张家栋倒是勾起了田兰的思念,他应该早就到部队了,也不知道现在好不好。 这人就是不经念叨,田兰刚想念张家栋没几天,他的战友就上门了。来者叫许向前,是张家栋一个团的战友,同时也是老乡。 当这个被南方的太阳晒得一脸黝黑的小伙子,站到润叶眼前,问:“这位姑娘,麻烦问一下,你们店子旁边住的那家是村支书家吗?” 润叶把他当成了来买砖的包工头,好心的给他指路,“是啊,就是这家,家里没人,都在砖厂呢,要买砖你就去砖厂吧,就在公路那边。” 许向前习惯性的想要摸短得扎手的刺猬头,却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留长了,放下手,笑了笑,对润叶说:“姑娘,我不是来买砖的,我从县里来,战友托我给他家里送东西。我战友说他姐姐是村支书家的儿媳妇,就住在公路边的一线五孔大石窑里。” “你战友是叫张家栋吧!”润叶惊喜的说。 “是啊,你认识啊?” “我家亲戚,当然认识了,你先进来坐。”润叶一边拉许向前进来坐一边冲着屋里喊“兰子,你快出来,柱子哥部队的战友来了。” 听说张家栋的战友来了,本来在厨房摘菜的人都出来了,因为见过田兰的相片,许向前一眼就认出她,冲她敬了个军礼叫声:“嫂子好。” 当惯小辈的田兰现在突然被别人称为嫂子,有些不适应,愣住了。还好反应快,及时调整了过来。“你是哥的战友啊,来,别站着,快坐。” 许向前今天走了不少路,又在门口站了会儿,确实有些累,也就不和田兰虚客气,找了张最近的凳子坐下来。万有婶帮着上了壶茶,润叶拿了些干果出来。几个人围坐在桌边,向许向前打探张家栋的情况。因为是周末猫蛋、狗蛋也在店里,两个小家伙和大人一块坐在桌边,“咔嚓咔嚓”的嗑瓜子。 润叶把猫蛋拉出来悄悄的说:“汀芷,你去厂里把你爹或者你爷叫回来,就说家里来客人了,是舅舅部队上的战友。” 张汀芷小朋友对自己的小姑兼老师非常崇拜,得令之后,也不叫忙着吃瓜子的弟弟,自己一溜烟的跑出门。 这边田兰她们刚问完张家栋的现状,许向前不还意思的说:“嫂子,实在不好意思,我打仗的时候负了伤离开了部队,张连长现在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这次是他托邻县一个回家探亲的战友把东西带到我那,让我再帮着送回来的。” 说完许向前把身边的大包放到桌子上,田兰把包拿了下去,关心的问他:“那你现在伤都养的差不多了吧。”田兰看许向前身体、脸色都挺好的。 “算是恢复了,我装了假肢,现在跟正常人差不多。”许向前很爽朗的说“嫂子、姐姐,我要是不说,你们看不出来吧。” 听眼前这个比儿子还小的小伙子说自己残了,润叶娘一股酸楚涌上鼻尖,颤着声问:“你这是怎么受的伤?” “打仗的时候踩着了地雷,左腿膝盖以下炸没了。”许向前看润叶娘一副要哭的样子,安慰道“有些战友命都丢在战场上了,我舍一条腿不算什么,保家卫国,总会有流血牺牲。我现在装上假肢,练了几个月,往那一站,自己不说,没人看得出我腿没了。” 说罢,自己还“呵呵”笑了笑,一点悲伤阴郁都没有。 “现在科学了,啥病都能治好,我家孩子爹,小时候发烧打针把耳朵打聋了,后来去省城装了助听器,现在也能听见了。”姐姐说道。 “是啊,我儿子现在整天带着助听器,和正常人没两样,等中午他回来吃饭,你跟他好好聊聊。”润叶娘对所有和润生一样年纪轻轻就残疾的人,都抱有强烈的同情心。 猫蛋的手脚很快,还没到吃饭时间就把她爹和她爷爷给带回来了。小孩子话没传清楚,张有堂父子俩以为张家栋在部队出了什么事,部队上派了人来。丢下手头的事,火急火燎地往家赶,到了店里却发现家里的女人们和一个年轻小伙子围坐在桌子边嗑瓜子,满屋子扫了一眼,也不见穿绿军装的身影。 润叶看到了站在门口大喘气的两人,“爹,哥,你们这么快就回来啦。” “哎呀,你们怎么回来了,一路跑回来的吧,瞧你们俩累的。快来坐,桂香拿碗倒水去。”润叶娘瞧着父子俩气喘嘘嘘的样。 坐下来,缓过气,张有堂问:“娃娃说部队来人了,在那呐?” “这不就是。”润叶娘向老伴努努嘴“这是小许,柱子托他带了些东西回来。” 张有堂眼珠转了装,和润生对视一眼,父子俩都明白了。张家栋到了部队,托人给家里带了些特产,这是来送东西的人。知道不是张家栋出事,他们的心放了下来,热情的和许向前攀谈。 男人们回来,有人陪客了,眼瞅快到饭点,女人们都退回厨房忙着。田兰把刚才许向前带的那个包拎到了角落,打开来一看,好家伙真是满满一大包的东西,润叶带着猫蛋、狗蛋站在旁边看着。 狗蛋仰着头问:“舅娘,这些都是舅舅让带回来给咱的啊?这么多,有好吃的没?” “你就知道吃,”猫蛋对弟弟翻了个白眼“舅妈,你瞧瞧舅舅上次说的那个海螺带回来了没,我都跟好多同学说过了,大家都等着看呢。” “我看看啊。”田兰把包里的东西一个一个拿出来,干的海带、紫菜、虾皮堆了一桌子,大海螺没几个,小贝壳倒是不少,猫蛋看到这些书上才有的海螺、贝壳,眼睛都直了。小吃货狗蛋不认识海带、虾皮,不知道这些就是好吃的,只跟在姐姐后面看海螺玩。 包的底部有一封信,是张家栋的笔记。田兰拆了信读,张家栋在信里先是问了家里人好,然后就是讲了一下包里的东西怎么分、怎么用,他怕田兰没见过这些海货,还专门请炊事班的人帮着写了菜谱。 “哎,你男人都给你写啥了?”润叶亲密的撞撞田兰肩膀,问道。 “还没说亲的大姑娘,张口闭口男人男人的,像个什么样。”田兰板着脸佯装老成的数落润叶,说完把信递给她“你不是好奇嘛,呐,自己拿去看。” 润叶拿过信,对田兰吐了一下舌头,读了起来。读完信,“哎呀,张家栋这个大木头,三张纸的信啊,怎么净说些这种没用的话。” “什么没用的话,居家过日子,这才最实在。”把信从润叶的手里抽走,田兰在润叶眼前抖了抖信,然后把刚才拿出来的那些吃食又放进包里,抱着包去了厨房。 润叶知道田兰是开玩笑,也不恼。带着猫蛋狗蛋玩海螺、贝壳,给他们讲大海,教他们把海螺贴在耳朵上,听大海的声音。星期一开学,张汀芷小朋友把最大的那个海螺带到学校,让和她要好的同学听大海的声音,不和她好的只能干看着。倒是狗蛋,他也带了个小海螺,谁来要听他都给,一时间超过他姐成了学校人缘最好的。当然,这都是后话。 上辈子的田兰在南方待了那么多年,这点东西该怎么吃哪还用得着张家栋教。到了厨房先把海带和紫菜泡上,把沙子都去除干净。在开始日常的做饭程序。张有堂包工程建新供销社的时候,田兰天天给工地上送饭,让她想到了以前单位食堂的员工餐。 如今店里每天都固定做些红烧肉、炒土豆丝之类的家常菜,用盆子盛着,一溜排好,一勺菜多少钱用牌子标好,放在盆旁边。这样既提高了店里的效率,又让顾客看得见摸得着,可以自主选择,很受来往的司机师傅欢迎。当然要是想吃炒菜、或者请客办酒店里也是可以的。 把今天的菜全部做完盛好,姐姐收钱、润叶娘舀菜、万有婶拿馒头,三个人摆开架势在外面忙碌起来。田兰重新刷了锅,在灶上单独炒了几个菜,润叶帮着把菜送到许向前他们那张桌上。 田兰用张家栋带回来的东西做了个凉拌海带、紫菜虾皮蛋花汤,田兰她们都在忙,怕孩子们饿着了,润叶带着猫蛋狗蛋先上桌吃起饭。 “姑姑,姑姑,舅妈怎么把墨汁端上来了,还在里头打鸡蛋。”狗蛋用筷子指着紫菜蛋汤说。 润叶在外面读过书,又在她二叔家吃过几年饭,海带自是不陌生,这紫菜倒还真没吃过,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张有堂和润生更不要说了,在黄土高原的乡村里,他们连淡水里的鱼都很少吃,更别说这海里的东西。 许向前看这一家人都不知道,自己想挑起一筷子晃了晃,对狗蛋说:“这叫紫菜,是海里的一种植物,差不多就像咱这边地上长得草一样,可好吃了。” 说完,自己哇唔一口把一筷子紫菜都吃了,其他人也学着他的样子从汤碗里挑紫菜吃。 “软软的,滑滑的,咬着真好玩。”狗蛋边吃边说。 谁也没想到那一盆紫菜汤是最早被消灭光的,等田兰她们上桌的时候,汤碗里连虾皮的影子都不见了。 吃过饭许向前搭一个在店里吃饭的师傅的顺风车回了县里,田兰把包里的东西给姐姐家分了点,又把做法交给姐姐。晚上提着半包东西和那封信,跟万有婶一起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投票结果少安对向前,3:3,加上我这一票,我决定把润叶配给向前。↖(^w^)↗ 今天晚上又有饭吃,更新不了了,不过这张很粗很长,内容丰富(⊙o⊙)哦! 扛着门板跑啊! ☆、38海货 田兰在自家门前和万有婶分开,看着西窑烟囱正冒着烟,知道是婆婆在准备晚饭。 抱着东西进了婆婆住的那孔窑,田兰欢快地说:“娘,哥托人给家里带东西了,还有一封信。” 正在烧火的柱子娘从小板凳上站起身,在围裙上擦擦手,走到炕边,看着田兰把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东西先别管,看看柱子的信吧。”婆婆迫不及待的让田兰给她读信,念完了信“这孩子,怎么净是在信里说些没用的,既不知道仔细的给咱们说说他在那边的情况,又不告诉咱们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婆婆小声的抱怨着张家栋,田兰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她不能说。婆婆可以对儿媳妇说儿子的不是,媳妇可不能对婆婆说丈夫的不好。 “哥是实在人,心里惦记着家里呢,不然不会千里迢迢的送这些东西回来。”田兰把炕桌上的东西拨了拨“送东西来的人说了,这些吃食都是海里产的,在咱这都是稀罕物。” “海里头的?怕不是过去皇帝吃的山珍海味里的海味吧!”柱子娘有些惊奇,带着敬畏的神情翻看桌子上的东西。 婆婆的话让田兰有些傻眼,看了看炕桌上的东西,这就是皇帝吃的海味?不过想一想她又释然了,她们这里身处黄土高原,离海遥远,别说海水里的东西了,平时连淡水里的鱼都很少吃。条件好的人家办大事的时候才会在宴席上上一条鱼,条件一般的人家都是用木头雕一条鱼放在盘子里,或者干脆像田兰和张家栋过事情时那样席上根本没有鱼。 田兰有心凑趣,“我也不知道,说不准就是呢!还是哥孝顺,知道娘天一冷身子就不好,专门送东西回来让你补补。我和猫蛋、狗蛋这三张馋嘴也跟着娘享口福啦!” 柱子娘天一冷就开始咳嗽,田兰打算带她去医院看看,她不同意,说自己没病没灾,吃得下睡得着的,用不着去医院。姐姐也说娘这是打小一个人拉扯他们姐弟俩,积劳成疾作下的老毛病。田兰无法,只能让婆婆在家好好地养着,可家里酿醋的事婆婆又不放心,还是那么操劳,她觉着开醋厂的事刻不容缓了,至少也得长期固定的请几个人回来帮忙。 “就你这张嘴叭叭的会哄我开心。”柱子娘指着田兰,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东西都给你姐家分了没?” “分了,我们两家一人一半,中午还做着吃了一顿呢!”田兰把中午狗蛋闹得笑话给婆婆讲了“娘先歇着,我去做个‘墨汁卧蛋’。” 昏黄的油灯下,婆媳对坐在炕桌两边,婆婆看着那一大海碗汤,“别说,这东西看着还真像墨汁,黑乎乎的,你要不事先告诉我,我怕也和狗蛋一个样。” 给婆婆捞上一筷子放到碗里,看她尝过以后,田兰伸长脖子,一副等着夸奖的模样,“怎么样,好吃吧。” “嗯,好吃。” 田兰又舀了一勺汤,“再尝尝这个,里头放了虾,可鲜了。” 柱子娘喝了一口,“嗯,鲜。” “娘你看哥在那么老远都惦记着你,你是不是更该好好保重自己,咱多请几个人回来帮忙吧,别把自己累着了。”田兰趁机说。 “好啊,你个鬼灵精,在这等着我呢。”柱子娘放下碗筷,叹口气“我也想着该请人回来帮忙,可我就怕咱这酿醋的手艺被人给偷学了去,手艺这东西可都是传男不传女、传里不传外的,要不是因为家里这辈就我一个孩子,我爹也不会把这手艺传给我。” “那当年姥爷家生意做得那么大,雇了那么多人,是怎么保证方子不被偷的。”田兰好奇的问。 “这些日子我也在想这事,只可惜我那会儿年岁小,刚学会酿醋家里就出了事,作坊里、铺子里的事我都没来得急学。”柱子娘惋惜的说。 听着婆婆的话,田兰突然想到了电视剧《大宅门》里头,白家制药下那最后两味药,白家二爷都要被老婆白文氏关在房子里,为的就是不让外人偷去白家的秘方。田兰斟酌了一下,借鉴电视剧里的情节,向婆婆提了建议。 “那些谁都能做的事让别人干去,这要紧的一两步咱自己来,你这想法倒是不错,说不定咱家当年就用的这法子呢。”柱子娘觉得儿媳妇的想法很不错“这事我再仔细思谋思谋。” 吃过晚饭收拾好,田兰拿了纸笔准备给张家栋写信,“拿你们那窑写去吧,替我问柱子一声好就行,你们夫妻多说些贴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