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烘炉
“江湖,就像这个火炉。而我们,就就像是这一粒粒的铁砂。铁砂入炉前,本是粒粒分明,各不相干。但经过这烈火一炼,铁锤一敲,冷水一淬。不相干的铁砂,便聚在了一起,浑然一体。这江湖就是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管过多少年都是如此,江湖可会成为一柄不成器的破刀,但绝不会变成一盘散沙。” 高谈大论伴随着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一同响彻在白松林上空。这片白松林位于江州,此林名为烘炉林。 在烘炉林内,有一铸剑庐。 此时,正有一男一女二人在剑庐内打造刀剑。男子看上去四十好几,他生的是浓眉大眼,英俊宽厚。而他**的古铜色精壮上身正流着的条条热汗,更为其增添了不少男子气概。刚才那番言语,也正是出自他至口。而他身旁的女子,则是清秀极了。女子虽早已青春不再,但她却仍是肤若凝脂,面若桃花男子一边说,她就在一旁痴痴的笑着帮忙,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粘在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更为其增添了几分江南女子的娇婉动人。 男人刚说完,一个俊秀的小童便端着盛满煤炭的簸箕从一旁走了过来。小童道:“那我还是不清楚,他为什么非要逼着我买他的剑。叶叔叔,你与他是多年的好朋友,你应该清楚吧。”男人听罢笑了笑,他接过簸箕,弄旺了炉火道:“这个叶叔叔也不晓得。” 女子对小童温柔笑道:“若是想知道,那怀生便亲自问他。” “还不知他何时要回来呢。”小童有几分丧气的走开了。这小童正是窦怀生。而这一男一女,也大有来头。男的名为叶青灯,而女子名为慕容添香。这二人在江湖上可是大有名头的一对儿夫妻,叶青灯是这铸剑庐之主,当今江湖的铸剑大师。他本擅长造剑,而令他在江湖展露头角的,却是一柄刀。那刀名为烘炉刀,此刀一被铸造而出,便直接被鹿岳书院排在了兵器谱上的第二十四位。 这在近几十年的江湖历史里,可是绝无仅有的。要晓得,进入兵器谱上的兵器,除却其本身都是世间罕见的神兵利器外,其兵器的历史渊源也是一大考量标准。由此可见,叶青灯的铸造之术,堪为江湖一绝。但叶青灯却觉得盛名难负,烘炉刀后,他虽造了许多不此于烘炉刀的神兵,但都未在江湖上掀起什么风浪。只有一把三青剑,堪堪被排在了兵器谱的第九十八位。 而那叶青灯的夫人慕容添香,则是湘州第一高手慕容遵之女,其家世显赫,在江南武林的地位更是卓绝。叶青灯与慕容添香这对儿佳偶,不晓得羡煞了多少江湖上的光棍儿汉。 叶青灯与慕容添香看着一旁闷闷不乐的窦怀生,皆是一笑。 且说那卖剑男子带着窦怀生一路北上,一路上,卖剑男子不晓得用多少法子折磨过窦怀生。最为严重的一次,是在荆南。卖剑男子将窦怀生扔在了荆南马刀门的密室禁地里,并且还顺走了密室中存放的马刀门绝学。之后,男子便故意弄出动静,让马刀门门人发现窦怀生。不管窦怀生如何解释,那马刀门的门人,硬是将窦怀生当成了盗窃绝学的盗贼。 窦怀生没有法子,只好杀了出去。那一次,窦怀生当真可以说的上是死里逃生。他身上负了多处刀伤,丢了半条命。最后救他的,仍是卖剑男子。卖剑男子救了他后,便将他带到了江州,将他暂时托付给了叶青灯夫妇。随后,卖剑男子便只身离去。 因为叶青灯夫妇膝下有一女,其年岁与窦怀生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他们夫妇便格外喜欢窦怀生,再加上窦怀生聪明懂事,所以叶青灯夫妇更是疼爱于他。不管窦怀生提什么要求,叶青灯夫妇几乎都会满足他,不过有一点不许,那便是不许窦怀生离开烘炉林。但对于离开一事,窦怀生也只是提过一次。后来窦怀生便不再提了,因为他自己也明白,要是他现在出了烘炉林,说不准又被铁捕给捉走了。 但窦怀生不晓得,他一直惧怕的铁捕,此时就在烘炉林的暗处,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铁捕站在密林阴影处,她的面具黑袍与漆黑的阴影浑然一体。若不仔细看,倒还真是不容易发现她。铁捕正密切注意着铸剑庐内的动向,忽而,烘炉林外便传来了一阵有规律的鹧鸪声啼。铁捕心神一动,便极速朝烘炉林外奔去。 铁捕一出烘炉林,便瞧见了铁捕高大雄壮的身影。铁捕上前,有几分慌乱的说道:“大哥,怎的就你一个人来了?” 血捕微笑道:“此时关系重大,少一个人,便少一份儿麻烦。”说罢,血捕捂住嘴,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这时,铁捕才发现血捕的面色有些许苍白,“大哥,你是不是受伤了?” 血捕摆摆手笑道:“小意思而已。”血捕说完,紧紧的攥住了拳头,在他的掌心,是一片鲜血。他暗道,在朴府,他对董平太过大意了。刚开始他与董平交手时,局势还能在他的把握之中。但也不知之怎的,董平的真气忽而变得霸道与邪门起来,那股破死亡命的架势,让血捕至今仍心有余悸。但血捕的伤,却不是被董平打出来的。而是朴府那些人的死,有一半的罪名都压在了血捕的身上。朝廷前来向血捕问责,而问责的人,正是血捕的死对头,囚捕。他们二人如今正在争夺丛云卫将要空出来的统领之位,囚捕便假公济私,借机打伤了血捕。 铁捕闻言,摇头道:“大哥你受伤了,那窦怀生咱们便别抓了,他现在跟叶青灯夫妇在一起,我怕大哥……” 铁捕一言未毕,血捕便言辞狠厉的打断她道:“这个关节上,你怎的又发起小孩子脾气了,那窦怀生,我今日是志在必得。” 说罢,血捕纵身一跃,行入了烘炉林深处。铁捕跺了跺脚,无奈之下,只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