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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佳氏大约也察觉自己说得过了些,想着佟家好歹是皇上的养母家,若她说的这些刻薄话传扬出去,只怕难免叫皇上觉得不畅快,便也不再说那些那些难听的话。李佳氏沉思了一会儿,便道:“我自然是要掌掌眼的……” 李佳氏眼睛一眯,她想到了外孙已经远在西北,如今那佟家丫头也的确到了许配人的年纪……不如趁此机会,她亲自保媒,把她许出去,也能断了熙儿的心思,好叫他回来之后安安心心娶了和鸾。 可是……虽说佟家官职最高的夸岱去了,佟佳令茹之父清额佥事道(如今守孝在家),可到底是后族人家,著姓大族,要真做媒,还不能许得低了去! 想到此,李佳氏突然眼睛一亮,“我记得诚郡王的嫡长子似乎也到了该娶福晋的年纪了。”——她隐约记得诚郡王弘晟的嫡长子永璞似乎比熙儿大一两岁,上回选秀原该指婚了,可一则皇上不喜诚郡王府,二则已废诚亲王允祉又突然去了…… 宜萱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大约十六还是十七,我也记得不是太清了。额娘问这个做什么?” 李佳氏笑而不答,只端起茶来抿了一口。 宜萱待要再问,徐一忠满脸带笑地进来禀报说,皇上来了。 宜萱忙收起了疑惑,起身随额娘出殿外迎驾。如今雍正真的显老了许多,自打怡亲王故去之后,眼角的鱼尾纹又多了好几条,最近又忙着西北战事,军机处自然是白天黑夜连轴转,也皇帝更是宵衣旰食,没个歇息。 李佳氏瞅见皇帝眼中满是血丝,脸色也颇为疲惫,便吩咐底下去跑了杞菊名目茶来,亲手端给皇帝。 雍正大约口渴了,倒是一口气喝了大半,“朕也是好不容易得了几分清闲,便来这儿坐坐。” 李佳氏笑面道:“永瑜这会子想必午睡该醒了,不如臣妾叫人抱了来?”——永瑜养在李佳氏膝下也有一年多了,养得白白胖胖的,很是讨人喜欢。 雍正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显然是兴趣缺缺的样子,对于这第二个嫡出的孙子,雍正并未表现出太大的重视来。 宜萱也心下狐疑着,当初汗阿玛何等看重永珪,如今对永瑜却表现得如此平淡寻常。从当初取名,便可看出一二。永珪当初分明是被视为江山社稷继承人,而永瑜……却也只是个“瑜”而已,和旁的皇孙并无太大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被养在皇后李佳氏膝下。 想到董鄂氏产后坏了身子,汗阿玛又对永瑜的淡然视之,宜萱突然觉得有些微妙。 “萱儿。”雍正忽然唤了她的名字。 宜萱忙抬起精神,不敢继续胡思乱想了,董鄂氏大约也只是倒霉罢了,便抬头微笑看着已然苍老的雍正。 雍正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突然又摆手道,“罢了,无事。” “嗯?”宜萱顿时满头雾水,没事儿突然叫她做什么?!如今这模样,倒是叫人觉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雍正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朕只是想告诉你一声,盛熙一切安好。” 宜萱点了点头,“这个女儿知道,前儿他堂哥盛煦还派人送了平安信回来呢。” 雍正听了,低头看着茶盏中金黄中微微泛红的枸杞菊花茶汤,良久无言,方才西北岳钟琪的八百里快急到了,出战告捷,但是葛尔丹策零狡猾得如泥鳅一般,不但没能擒获,还叫他带着主要兵力躲回了大漠中,没了踪影。 这种事情,雍正倒是没有发怒,准格尔三代祖孙都是狡猾如狐狸般的性子,雍正也没指望能一举获胜,他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但是——岳钟琪的奏折中说,裨将纳喇盛熙不听军令,贸然带着一对人马深入大漠追击,失去了音信。 这事儿,让雍正很苦恼,但他又不能告诉告诉自己女儿,毕竟当初合伙蒙骗萱儿,也有他一份儿。萱儿独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所以雍正才格外厚待,屡次给盛熙建功立业的机会。可若是因此出了什么好歹,雍正真不晓得该如何跟女儿解释。 这岳钟琪素来稳重,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住?!雍正此刻不由自主地便迁怒了旁人。盛熙是他唯一的外孙,在雍正心里,疼他就跟疼亲孙子似的,可盛熙到底是外姓,若无军功,连个高点的爵位都得不了!否则雍正也不愿意送这唯一的外孙上战场!原以为交给岳钟琪这个常胜将军,必然十拿九稳,可岳钟琪到底恃才傲物,只怕是看不起盛熙这样小小年纪毛都没长齐就来“捞军功”! 因此一到西北,岳钟琪便只安置盛熙在帐中听事,却不叫他冲锋陷阵。从之前的加急奏折中,雍正也能看出端倪,他虽然觉得岳钟琪门缝里看人,可也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稳妥的法子。可雍正忘了,自己这个外孙,又岂是甘愿蛰伏的?若无机会还罢了,一旦有机会,他必然要一飞冲天。L ☆、三百二十八、盛熙立功 皇后李佳氏命人焚上了提神醒脑的薄荷香,微笑着道:“臣妾正有一事要请示皇上呢,月前弘景福晋进宫来请安,随口提了一句说,诚郡王世子永璞如今可到了该指婚的年纪了。” 弘景福晋便是李咏芳,如今是李佳咏芳了,她虽是养女,倒也能时常进宫来给皇后请安磕头。 雍正眯了眯眼,显然没太上心的样子,嘴上随意地道:“那皇后看着给选一个合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