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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代禾睥睨一笑,“抬起头了, 让哀家看看。” 陈满芝微微抬头, 看了过去,五围屏镂空雕花镶嵌瘿木罗汉床上, 斜坐的那人,二十四的年华, 朱色大衫, 丹唇皓齿, 眉眼微挑,眉宇间一股威严流转。 而她一边站立着的两位少女中,徐萧年的表妹, 当在其中,陈满芝隐隐猜到了自己为什么会进宫。 “好一个娇媚美人。”沈代禾眼神闪过一抹惊讶,在前的人薄衣覆身,蝤蛴玉颈, 稚嫩的容颜却看出了几分深沉。 她微启朱唇,“只是可惜了,先帝去得太早, 若不然还能封个美人。” “九皇子肯定喜欢。”少女开口,看着沈代禾,眸中带着几分娇意,“不如将她赐婚给九皇子吧?” 沈代禾余光瞥了一眼, 不紧不慢道:“陈府四娘,元春郡主说的话,你可愿意?” 陈满芝刚缓下的神经又紧绷,移步又跪了下来,她微微吸气,“臣女叩谢太后恩典,九皇子本乃天子之娇,而郡主慧眼识人,想必觉得九皇子乃良赐,而赐婚一事又得太后娘娘首肯,此乃臣女之荣幸。” 沈代禾轻嗤一笑,九皇子放荡不羁,风流成性,若说良赐,他是半点都不着边,没想到她倒是个聪明的,还知道直接应下,“真是个趣人。” “谢太后娘娘赞许。”陈满芝手心倘汗,凉意从脚底流向四肢百骇,这是她第一次与王者对面,不知对方性格喜好,全凭运气回话。 “起来吧。”沈代禾漫不轻心的拨着腕上的玉镯,“哀家倒是要看看,你这个趣人,是不是跟高亦琳说的那样,能够妙手回春?” “谢太后娘娘。”陈满芝起身,“臣女略知晓医理,精湛二字,委实不敢。” 她悄然抬眸看着高亦琳,那粉润娇媚的颜,恬柔温婉,浅青繁花刺绣交领的短衫,端的是端庄秀雅。 陈满芝自是记得陈仲海此前曾去过陵安伯府,而陵安伯府姓高,那么高亦琳是否就是那日来找陈雁瑶的女人?她背后相助陈雁瑶让刘二郎提亲有何目的? 是因为那晚徐萧年的一个牵手? 高亦琳对自己了解甚少,自己略懂医术之事以她一个外人来看,最多只能用好来评价,那么她笃定说自己医术精湛是为哪般? 沈代禾闻言神色一冷,“这么说,你的医术就是跟那些太医一般废物?” “太后娘娘。”元春郡主开了口,“不如咱们当场来测试一下?看看她行不行,若是不行我们再责罚她?” 沈代禾伸了手,内侍扶着她正了身子,“过来,到哀家跟前。” 她的声音很轻柔,可是入耳却让陈满芝分外疼痛她知道自己在颤抖,若稍有差池,便魂消于此。 她缓步上前,就要到了塌前,身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有个身影赶在自己前头跪了下来。 “太后娘娘,公公他……”小内侍哆嗦着身子,“公公他又烧起来了,奴婢叫着都没反应。” 沈代禾眉间一颦,起身道:“这是怎么了?” 她的身子微颤,虽然极力忍住,可陈满芝依然有察觉,她知道古时宦官于帝王来说,有时候堪比血缘,只是那人的反应,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沈代禾暼了一眼一边的几人,而后一行人簇拥着迈步去了偏殿。 跟过来的内侍又甩了手中的拂尘,看着陈满芝,拉着长长的锐音,“陈娘子,走吧。” 高亦琳放缓脚步,待身后的人跟上,她低声对那人道:“秋蔓妹妹那一手医术救得了姜家少奶奶,又能开膛破肚缝得了针,就连这太医院的太医都要比过去了,怎么到了这就如此谦虚了?” 陈满芝心头微震,她足下微微一顿,“没想到姐姐对世子爷如此钟情,不惜连把我的事情也打听了进去,只是不知你今日之举世子爷是否知情?” 高亦琳蹙眉,“你为什么喜欢扯上我表哥?” “姐姐知道我会开膛破肚,难道不是世子爷说给你的吗?”陈满芝微微转头,“难道姐姐是特别对我的事做了调查才知情?” 高亦琳轻轻一笑,“那红袖馆人多嘴杂之地,哪能藏得住你这闪亮的金手?” 陈满芝满心震惊,她没想到高亦琳竟然打听到了红袖馆的事,她敛住心思,笑问:“姐姐如此推荐,难道不怕我失了手让你把性命赔在这里吗?” 高亦琳微勾着唇,并没有否认她的前半句话,而后一行人便到了偏殿。 偏殿内,一股淡淡的药味散开,宫女内侍垂首肃立,床榻上趟着一人,边上有几个着石青色衣的太医正在窃窃私语,似在斟酌着药方。 沈代禾走近床榻,抬眸看了一眼众人,冷然道:“一个病就把你们这些老东西全弄得束手无策了吗?” “枉你们自称医术精湛,真是丢了这朝廷的颜面。” 她的话落,一边太医就直接跪了下来,齐一声,“臣等罪该万死。” “你们确实该死!”沈代禾肃然道,“在朝为官,当心效属圣上,可如今这么点小病,你们却虚与委蛇,当真这哀家的眼睛瞎了吗?” “若是今日,他这烧不退,你们就以死谢罪。” “太后娘娘饶命……” 太医们伏地叩头求饶,如今国公府与陶一明相争,可他们却成了掷脚石,眼下,治与不治,脖子上的脑袋都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