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梅开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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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孟水芸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针管。 许茹宝阴冷地笑道“你让林桐卓站了起来,你以为我还会犯第二次错误吗?这里面的药剂是经过改良的,所以不要妄想用什么法子去拯救一个背叛的人。” 顺着许茹宝的目光看去,却是浑身鲜血的紫安。 “紫安姐,醒醒——”孟水芸俯身抱起气息微弱的紫安,哭道。 “你,你这个魔鬼——”被捆束在石柱上的苏婉容愤恨地骂道。 许茹宝走到苏婉容的身边,轻轻抚摸着苏婉容那张斑驳的脸,道“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是以朋友的方式相处,互惠互利。为什么我们不能维持原有的状态?” 苏婉容艰难地抬起头,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城府深似海的女人。 “朋友?你这一辈子真的有朋友吗?你知道朋友二字如何写吗?” 许茹宝猛然捏住苏婉容的下巴,道“你能让我的人背叛我,跟了你。你能让被你威胁的人把你当成姐姐,这方面,你确实比我强。 但我许茹宝从我和弟弟被人从房子里拖出丢到马路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将这个世间看透。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你若真的想让紫安活下去,就把那宝藏的开启方法说出来,否则,她只有死路一条。” 苏婉容仰天哈哈大笑,道“我早该想到,我早该想到镜山大火是你放的。你处心积虑不仅是为了报复林家人,你更是要得到这苏绣宝藏。是我太蠢,我犯了这天下最愚蠢的错误,我为什么会成为你的帮凶?” 许茹宝摆弄着手中的针管,道“你若不交出开启方法也可以,但要交给我三幅刺绣精品。” 苏婉容诧异。 许茹宝缓步走到紫安身边,道“我也不要什么真品,我只要三幅一模一样的赝品,记住,是一模一样,以假乱真的赝品。” 本抱着紫安哭泣的孟水芸停止了哭泣。 这个善良的女子终于明白许茹宝叫自己夜里来此的目的。 许茹宝缓缓道“我要的这三幅赝品的原图分别为元代书画家赵子昂之妻管仲姬所绣的《观音像》,明代红色绫刺绣《串枝莲花经面》,宋代张城子妻李云香刺绣的《喜报佳音》。十五天内交出。” 见苏婉容没有应声,许茹宝举起那根针管,道“这是我许茹宝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你还想我怎样?” 看着气息奄奄的昏迷不醒的紫安,毫无血色的孱弱的苏婉容哭道“好,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再迫害紫安,送她离开这里。” 许茹宝微笑。 “做生意不是这样做的。我们的条件要对等。你交出三幅原图的赝品,我保证让紫安活着。至于其他的,你的筹码不够。” 孟水芸将紫安从地上抱起,放在软塌上。 缓步来到苏婉容的面前,孟水芸开始解捆束在苏婉容身上的绳子。 搀扶着气息奄奄的苏婉容,面色阴郁的孟水芸低声道“许董,希望你能说话算话,我在十五日内交出你所要的赝品,但你也要保证紫安的性命。” 许茹宝有些诧异,这个乡下的女子也曾对自己怒目相向过,但更多的时候是恭顺的。为何此时如此阴郁? 许茹宝内心有些凄然,对于这个女子,自己倾出自己的所能为她创造条件,悉心培养。本以为长期下来,即使没有恩情,但也该有些许伯乐与良将的互相赏识的感觉。 孟水芸搀扶着苏婉容,两人朝黑暗中走去。 许茹宝看着两人的背影,内心异常苦痛。 这两个女子仿佛是自己的左右手,自己极其珍视的珍宝。 莫名的一种感觉涌上心头。 许茹宝摇了摇头。 不,无论如何苏婉容都会受制于自己,无论如何,孟水芸都会永远在自己手下效力。 回头看着软塌之上那个昏迷的浑身鲜血的紫安,许茹宝心底泛起一丝心疼。 这个称做紫安的丫头,曾经跟随自己经历过许多苦难,和自己一同进了林家。 自己和她也曾像姐妹一般,何时她竟背叛了自己,竟全身心的开始照顾苏婉容的起居。 许茹宝拿过一床锦缎的被子,轻轻覆盖在紫安的身上。 拿起丝巾轻轻擦拭着紫安脸上的血迹。 深深叹息,许茹宝站起身来,朝熔岩洞外走去。 祠堂里黑漆漆的。 偶有夜鸟的啼鸣。 一个黑影躲避在祠堂的房梁上,两只凌厉的眼睛密切的关注着从祠堂正屋里走出的许茹宝。 许茹宝缓步走在清冷如水的甬路上。 一人将祠堂的门打开,来人是郝兆飞。 “联系的怎么样了?”许茹宝问道。 郝兆飞待许茹宝走出祠堂,回身将祠堂的正门锁上。 “一切都办妥当了,只要这边出了图,那边就放货。” 许茹宝揉了揉额头,道“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心啊最近总是有些发慌。” 郝兆飞将许茹宝拥在怀里,安慰道“能有什么事情呢?只要那丫头能以假乱真,我们就能放货出去,拿到巨额的钱财。” “我这也是被逼的,若不是军务处凭白抢了我五万大洋,我又怎么会做出这样让人不屑的事情。” 郝兆飞拉着许茹宝缓步朝许家大宅正堂走去。 “只不过是三幅赝品,这世间赝品何其多?况且我们选的是这世间众人公认的失传之作,又有谁能蹦出来说那是赝品呢?” 青色的星光下,两个人的长长的背影投射在斑驳的青石上。 一个黑影在祠堂的围墙上疾速行走,忽然一个跃起,轻轻落在地上。 …… 熔岩洞地下二层。 环视着众多的苏绣瑰宝,刺绣精品,孟水芸心情复杂。 她从没想过有一日会复制这些瑰宝,用来做赝品,用来售卖。 以假乱真,除了要求在画面上一模一样,还要求要将绣品“作旧”。 若论“作旧”却不是个简单的活计,即使做上了几十年的绣娘也未必能完成“作旧”这道工序。 轻者画蛇添足,重者让赝品彻底毁掉。 携带了那三幅许茹宝指定的绣作,孟水芸搀扶着苏婉容回到熔岩洞。 苏婉容坐在软塌边,看着昏迷的紫安,不断地啜泣着。 将几个灯笼的烛光挑亮,孟水芸撑起绷架,开始选择绣线。 几百年的基业,不仅仅是保存了大量的精品绣作,也保存了大量的历代的丝线,甚至是各式各样的鞋垫,荷包。 为了尽量让丝线,底料的年代更接近所模仿的真品的年代,孟水芸细心地挑选出最接近那个年代的,也最接近原作色彩和质感的丝线和底料。 身后是自己两个最亲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姐姐,孟水芸一针一线的绣制着。 虽无眼泪落下,但内心却早已泪潮翻涌。 这个温婉的女子一直以为这针线绣制的是这人间最美的图画,却不曾想过自己会绣制用以售卖的赝品。 想到这三幅赝品即将流入古玩市场,将有人为这三幅赝品倾家荡产,孟水芸的内心纠结着。 无奈,自责,罪恶感。 …… 腊月梅花香。 穿着藕粉色锦缎袄子,黑色罗裙的孟水芸将两个手插在袖子里,缓步行走在早开的梅花林中。 就在前日,许茹宝得了八万多大洋。 没有人知道,在南洋拍卖会上售出的三幅元宋明的绣作是赝品,也没有人知道这三幅赝品来自许家绣坊。 众人只以为这三幅价值连城的刺绣珍品是一个男人的传家之宝,没有人知道这男人只是被人雇佣而来的一个“戏子”。 仅隔一日,这“戏子”乘坐的驳船失事了。 人们纷纷说这是天地有眼,这刺绣珍品有灵性,故意在那人临死前问世。 看着一枝粉色的姣妍的梅花,孟水芸不自觉的将手从袖子里抽了出来。 腊月的冬阳刺眼得很。 将两只手对着阳光仔细地审视着。 这个温婉的女子在心里一遍遍的问自己。 若是没有这双手,自己是否会被苏婉容选中?自己又是否会陷入林许两家的纷争? 深深叹息一声,重新将两只手插入袖筒。 回头看了一眼森森的许家大宅,孟水芸加快了脚步。 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回荷塘村了,不知道家人现在如何。 …… 荷塘村。 温暖如春的室内,众人围着孟水芸,你一言,我一语。 “水芸,许茹宝把你叫去的这些日子里,你都做了什么?”安容顺关切的问道。 “是啊,我们可是担心坏了。她没有对你怎么样吧?”张芝兰问道。 孟水芸摇了摇头,道“没有,水芸很好,只是问了一些关于绣品的事情。” 林纪香点了点头,道“无事最好,这些日子可是把我们担心坏了。” 小酒儿穿了一身红红的衣裳走了过来,孟水芸眼前一亮,将小酒儿从地上抱起,道“这还没有到年呢,新衣服就穿上了?” 安容顺笑道“这不是过年穿的,这不,转过眼,就要到你大哥和念双的好日子了,我啊就让人早早把众人穿的喜衣做好了,那一天,众人都是要穿着新衣的。” 抬头看去,桌子上摆放了许多大红的锦缎被子,用红布包裹的新婚用的礼品。 更有几挂盘绕在一起的喜炮。 回头看去,窗台上,念双栽种的水仙花已经开放。 窗外,是傲霜挺立的腊月寒梅。 晶莹的泪水滑落下来。 “水芸,你怎么了?”张芝兰不解道。 连忙用丝巾将泪拭去,孟水芸哽咽道“没怎么,是高兴,高兴——” 没有人读得懂这个温婉女子这善意而又复杂的语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