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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幼安一直未语,待日蚀过去后,笑道:“幼清,方才之象,可能赋诗一首?” 幼清哇了声,不可思议的样子,见谢幼安微笑看着她。略微想了想,张嘴便道:“古来日蚀为不详,今有谢姊在吾旁。天崩地裂尚不惧,日隐须臾何彷徨。” “朗朗上口,可惜所诵无意义。”谢幼安扶着额头,低低微笑道:“幼清若是男儿生,或可成为纨绔风流。” “为什么是纨绔风流?”幼清知道风流是好的,纨绔是不好的,便问道:“我诗作的不好吗?不该吧,姊姊不是说若有所悟总是上佳?” “做的好,好极了。”谢幼安捏了捏她脸上软肉,笑道:“早些归家去吧,天有异象,姨母在王府担心你的。” “她会担心阿兄,我在姊姊这儿念书,娘亲再放心不过了。” 就连八岁孩童都知道,异象的大凶,大多体现在战场上。她的嫡兄王烨之,谢幼安的郎君和阿兄,俱在战场对峙胡人。 怎么教人不忧心。 还没过片刻,果然有仆役来报,王府的人来接幼清归家。 哄走了幼清,谢幼安坐定下来,问璇玑道:“你道今上会怎样?” 璇玑微微摆首,道:“我不清楚,但战场恐有变数。” “什么变数?” “未知。”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上天异象之际,他们将浴血杀敌,以赤胆忠心,为国夺回旧土。“神是我大晋的神,天下是我大晋的天下!” 写到这段,想到我男神谢安,泪目了。。 ☆、缺军粮 天气渐暖,身上的衣衫单薄起来,人都显得格外精神些。微光照耀,台阶下的绿草也自成一片□□,淅淅沥沥的雨也不时落着。 自从谢幼安亲自教导幼清,她功课长进得极快了。无论玄典儒籍,还是认字习画,皆能在同龄人间拔尖一等。 “瞧你踌躇满志的,《庄子》是背完了,其中深意却还未知一二呢。”谢幼安嘴上这么说着,眼中笑意分明也是满意着的。 幼清虽然懒惰了些,但却是个极为聪慧的孩子。 “姊姊啊,今日我们去紫金山游玩可好。”她也是会瞧人眼色,见谢幼安心情尚不错,立刻趁机提了个要求,想要罢课一天游山玩水。 谢幼安略微沉吟了下,颔首道:“也可。” 幼清眸子微亮,不可思议地叹了一气,道:“在家悬梁刺股良久了,苦学圣人之言,都快忘了紫金山是什么样子的了。 待到了紫金山,才发现山旁竟修了座小寺。 两人许久未来紫金山,面面相觑一下,谢幼安不禁笑叹道:“何时建的都不知,可要进去看看?”幼清颔首,望着络绎不绝的人,笑道:“好热闹的寺庙呀。” 香烟袅娜,门口的柱子雕上了个佛字,除此以外,也没什么旁的不同。正奇怪为何香客如此之多,走到后院方才明白。 墙壁上一面的经文,字迹秀逸,寸大的字写满的一面墙,最后一个字仍旧笔锋饱满,看不出力竭疲倦之态。 “都是些经文,有何好看的。”幼清瞧着堆积在此处的众人,问谢幼安道。 “这人仿的是我谢家太公谢安石之字,虽为赝品,却也写的不错。”谢幼安微眯着眼,扫过满墙经文,又道:“寒门之族少见上品字,也难怪相争着看。” “能入上品?这人仿的如此之好啊。” 书法分上中下三个等级,又分别为一到九品,上品是最高的等级之一。 谢幼安摸了摸她的发顶,笑道:“你是见惯了上品书法的,日后不仅要写的出好字,也要善辩字画的高低真伪。” 幼清喔了声,牵着谢幼安的袖子,又指着一处道:“这里还有字呢。”挤出人群之后,因为无路可走,后院其他地方极为清静。她指着的地方是破旧的柱子,果然有一行字。 “不患寡而患不均。”幼清低声念了一遍,肯定地道:“孔夫子的话,不担心分的少,而担心分配得不均匀,我学过的。” “还能如何解释呢?” 幼清撇了撇嘴,说道:“不知道了。” 谢幼安看着柱子上的字,总觉得眼熟得很,一边说道:“你想想,如果单单这样解释,儒家岂非与墨家相同了?” 幼清想了许久,她只知道《墨子》里有非儒,非乐篇,同儒家是不对付的。但具体哪儿不对付,小脑瓜着实是想不到的了。 “无妨,今日归家以后,多翻翻书卷,明日再告诉我。”她当课业布置,让幼清自己翻阅书籍相较,这样不单记的好,也能有自己的理解在。 “儒家虚伪矣,怎可与墨家大仁相提并论。” 忽然此话凭空而出,周围除了谢幼安和幼清,再无旁人了。谢幼安微惊之下,顺着人声,抬头一看。只见后院柱子旁的大树上,树枝叶片交错着,竟像是躲着个身影。 她一把拦住幼清往她身后,又道:“树上是何人?” 纵越而下的,一二十几岁的士人扮相的郎君。但也不知哪位士子会这般身手,谢幼安不着痕迹地,还是将幼清互在身后,笑问道:“足下在树上作甚?” “小寐罢了,女郎这种眼神,莫不是在疑心我埋伏?”那郎君大笑,说道:“可是我先来此处的。” 谢幼安一时无话,待想要离开,那人眼睛望着幼清,却笑着道:“小女郎似乎也不小了,怎么还不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明白墨家的兼爱非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