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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没意思,难得这儿景色不错,女郎不若赋诗一首?”耀灵歪了头,放弃了她的算术。 “无事赋甚么诗,倒是你啊,算术这么不长进。” “谁知女郎算的对不对呢。”耀灵又瞥了眼路过的农夫,挑个个近些的,问道:“请问你,此处所有的田地,大概有多少亩?” 那务农的农夫转过身,毫不起眼的一身布袍,赤着足立在土地里。眉目平平间,年龄大概二十几许,人却竟有种格外风采。让耀灵的话着实一愣了。 她语气复恭敬了些,行了礼道:“足下可是这儿的隐士?” “这儿总共有四顷地不到些,大概三顷八十五亩地。”那青年也一愣,还礼道:“在下姓陶名渊明,字元亮。不过略识几个字,不敢自称隐士。” “陶,可和陶士行有关?”她脱口而出后方知不妥,忙补了句,道:“是我莽撞了,天下姓陶之人何其多。” “陶公是在下的曾祖父。” “真是那讨平苏峻,击斩郭默的陶公?”这下耀灵真愣住了,打量了他许久,方拱手说道:“昔日陶公治荆州时,太平安定,路不拾遗,实久仰至极。” 陶渊明忙又拱手回礼,道:“陶家式微,承蒙女郎看得起。” 他们这一来一回,甘棠便也走了过来,再要走进,看看他们在聊甚么。 耀灵便道:“郎君似璞玉,可不比名士差。”扔下这句话,她快走回谢幼安身旁,嘟哝着道:“女郎真是厉害,这么一大片的地,只靠方才目测,竟也没差上多少。” 甘棠笑道:“你还学建康□□士,评点起别人来。那郎君也不怎俊俏,怎么对人家评价这么高?” “我瞧着他顺眼,还不成?” 甘棠揶揄道:“有多顺眼,留下嫁了可好?”耀灵气得腮帮子鼓鼓,道:“别瞧不起庄稼人,谁道人家日后不能当官,指不定有大出息呢。” 谢幼安也笑了笑,耀灵忙献宝般地道:“不过可不是一般庄稼人,他曾祖父是陶士行呢!” “就是那寒门出生,却一步步位极人臣的大司马,陶公?”甘棠惊讶了下,说道:“怎么不早些说,也让我去见识下。” 耀眼难得占据上风,眯着眼笑道:“安西将军自也不输陶公啊,谁短了你见识了?”说说笑笑地走了些时候,待再回到了扎营地,已是黄昏时分了。 这一面之缘的陶渊明,日后几次做官都不顺,不为五斗米折腰而穷困潦倒。但留下的诗却被后世称为,隐逸诗人之宗。单一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便流芳百世。 身处战乱四死的国家,到底哪种活法才是真风流。 晋王宫。 入夜,今上司马曜依旧流连于酒杯之间。只是今日不再只是招张贵人陪饮,而是鼓瑟吹笙,和后宫中的嫔妃们一起宴饮,容貌不错的宫女也都在一旁侍候。 司马曜和齐贵人调笑道:“卿卿今夜也艳压群芳,坐到朕的身旁来。”他一招手,下座的齐贵人便从张贵人身旁站立起来,袅袅娜娜地上前,娇笑道:“多谢陛下夸奖。” 德妃面上笑着,不甘示弱地道:“陛下瞧瞧这些宫女,各个都别有一番姿色,都等着陛下宠幸呢。” 司马曜闻言笑了,眯着双眼,扫过一排侍立着的宫女,道:“右边第二个小姑子,上前来。”那小宫女着交绢宫装,衣着朴素,一张小脸却混合着妩媚和清纯,两种风情。 抬着水汪汪的眼看你,混合着许些无措,直叫司马曜大笑不已:“你们瞧瞧,她和年轻时候的张贵人,是何等的相似啊——爱妃你自己觉得呢?” 张贵人于是抬头,再司马曜的目光下,挤出一丝笑容,匆匆在她脸上扫了一眼,道:“是有几分相似呢。” “张贵人都二十有八了吧,”司马曜瞧着极乐,于是大笑道:“如果按照年龄来说,应该要被废黜了,我喜欢更年轻的。” 张贵人听到这话,心里非常愤怒,但她面上没有呈现出来。司马曜非但未察觉到,玩笑越开越过分。 等喝酒喝到了子时,司马曜醉得神志不清,被近臣抬到了清暑殿就寝。张贵人则穿着一袭红衫裙,笑吟吟地拿酒赏赐所有的宦官,道:“诸位夜间自去休息,陛下这儿有我来照看。” 打发他们走开后,她盯着司马曜睡梦中的脸庞,久久没有动作。而他似是感受到了有人的目光灼灼,微扯了扯被子,继续蒙面而睡。 这个动作仿佛刺激到了她,张贵人缓缓勾起唇笑了笑,轻柔地道:“心儿,我们帮陛下把被子掖掖好了,天快凉了,冻着便不好了。” 当晚,司马曜在睡梦中惊悸窒息,突然驾崩。 建康城却还是那个建康城,死了个司马姓的皇帝,对许多平头百姓和高门士族来说,只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陶渊明~实力打酱油呀 对于孝武帝司马曜,只能叹口气哎 ☆、一线生机 “将军,他们似乎想要生擒我等。”说话之人蓬头垢面,脸上结痂的伤口化脓,衣衫也已经破烂,极为狼狈的模样。 经过这十几日的逃亡,陆恒还要什么不明白的。他的亲信之余数百残兵,手下数位将领拥兵观望,不帮着林青衣捉拿陆恒,已是有情有义了。 十几年患难兄弟,被反叛的如此彻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