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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白惊鸿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的噩梦。 她不是哭淳于傲,她只是在哭她自己。 哭她被淳于傲彻底毁掉的人生,哭她被段家放弃的年幼时光,哭她被郭叶白三家摆布的那些负月,也哭她被林寒生欺辱,怀上家奴的孩子。 她哭她这一生的路终于走完了,那么沉重的路,到这一刻终于放松下来,不该用一场痛哭来做为告别吗? 君慕息就由着她哭,也不劝,只是问孟书玉道:你父亲呢? 孟书玉答:去了贵太妃那里。 说完皱了眉,你是什么人? 我是他是我夫君,我们明日就要大婚了,以后你们就得称他一声驸马。 淳于萱不知何时从秋风殿跑了出来,脸上的妆都哭花了,头上的饰物也有些歪,走路一晃一晃的,泪痕明明还在脸上挂着,人却是在笑,很开心地笑。 她往君慕息这边走,两只眼睛花痴一样地盯着他看,看得嘴角都流了口水。 夫君,你叫什么名字? 你看过我的嫁衣吗? 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君慕息皱眉,大喝一声:淳于萱! 被喝之人愣了下,但很快就又笑了起来,是在叫我吗? 我叫淳于萱? 对,我是叫淳于萱,国君是我的父亲,我是歌布的公主,唯一的公主!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你再叫一声。 圣运公主疯了!国君大丧,举宫皆哀。 但人们其实哀的不是死去的国君,而是他们自己。 他们不知国君死后自己该怎么办,就像那个小太监问白惊鸿的,如果换了新一任国君,他们会不会被杀? 圣运公主府内,围在前太子淳于诺四周的,是淳于傲最后一批暗哨。 国君大丧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宫外来,他们还在尽自己的职责守着前太子。 但圣运公主这会儿进宫去了,来传口谕的宫人提到国君病危,甚至还提到了让圣运公主守孝。 他们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不应该再在这座公主府里待下去。 于是为首一人上前,一把提住淳于诺的衣领,厉声道:回宫! 淳于诺不解,为何回宫? 不是让我出来镇压四方恶煞么? 不是让我来为萱儿主婚么? 那人道:大婚都不成了,哪里还需要主婚? 镇压更不必,立即回宫! 淳于诺不甘心:就算要回宫至少也得等萱儿回来,我还要同她说说话。 那人再道:想得美!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 你只是前太子,是歌布死牢里一个永远都不会被放出来的死囚犯。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哪是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的? 他手上加了力,推着淳于诺就奔着府门去。 谁知才走到院中间,暗哨的直觉立即提醒了他前上方有人。 六名暗哨齐齐抬头,一眼就看见府门上头正坐着一名女子。 此刻天色渐暗,那女子穿着雪白一身长裙,中间束着绣了银丝色的腰封,正对着头顶当空照射下来的茭白月光,极晃人眼。 女子是坐着的,谈不上什么形象,就那么随意地坐在府门楼顶上,还翘了个二郎腿。 气人的是,翘着二郎腿还不够,手里还拿着个歌布青果,在那儿一口一口地咬。 这完全是没把他们这几位放在眼里啊!暗哨们心想,这是哪家的姑娘,嚣张到这种程度? 可才想了一下下便想起来了,这哪里是哪家姑娘,这分明是孟家新认的那位嫡小姐、东秦的天赐公主、温蓝郡主的亲生女儿白鹤染!六人齐齐戒备,白鹤染的出现让他们顿生出一种危机,且这种危机来得很实在,直接就让他们意识到了这个危机的实际意义:他们带不走前太子了,非但带不走太子,连他们自己也得留下。 天赐公主医毒双绝,之前在宫里就已经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倒过一次,可以说,他们已经死在她手里一回了。 淳于诺不认得那个姑娘是谁,但发现身边六名暗哨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为首的那个也不拎着他的衣领子了,当时就笑了:哟喝,堂堂国君身边的暗哨,居然会怕一个小姑娘? 这话说出去怕都没有人信,你们的脸面要是不要了? 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脸? 这是六人心里统一的想法。 但这想法也只能是想一想,不可以说出来,甚至还得拼命。 因为这是职责所在,也因为这是他们成为暗哨的那一日,就被烙印在脑子里的规矩。 暗哨要么护主一生,要么就是为主一死,断没有其它出路。 歌布暗哨虽不如东秦阎王殿培养出来的那些,但是能跟在国君身边的,也已经是最好的了。 最好的暗哨们上前一步,手中长剑向上齐指,还不等问来者何人。 就听门楼上方有银铃般的笑声传了来,那小姑娘开口先道:这是要干什么? 把前太子送回死牢吗? 真逗,请出来的人岂还有再送回去的道理? 你们当我是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