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节
张七娘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也不管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矜持地笑着说:“王妃事忙,顾不上我那边也是难免,以后有事我会主动和您说的。” 这话一说出来,好像宋王妃对她嫁过来并没放在心上筹备。不过宋王妃依旧端庄和蔼,没有挑刺。 永安王站起:“时候不早,乏了。” 宋王妃起身相送:“王爷快些去歇着吧,今日忙乱,莫累着。” 张七娘眼角一挑:“王妃放心,我会好生伺候王爷安歇的。”说完随着永安王出去,仆婢拥围着远去了。宋王妃送至院门口回返,一直到内室,旁边只剩了贴身的丫鬟嬷嬷,脸上的笑容才淡下去。 “如意是怎么回事?” 丫鬟说:“是张侧妃进院时她洒扫没来得及让路,被侧妃的丫鬟踢了一脚撞在篱笆花墙上,扎破了腿。才刚奴婢和跟着王爷的人打听了,张侧妃和王爷来的路上,正好遇上她打水,被王爷看出了腿伤。” “是正好遇上还是故意遇上?”宋王妃随手拨弄花房新送的鲜花,无所谓地笑了笑,“她平日不是只知道埋头做活么,趁着给张侧妃院里分拨婢女,她却突然私下给管事的送重礼要求过去,这侧妃才进来没多一会,她就出了事。说是巧合,能信么?” 乳母嬷嬷就说:“王妃别理她算了,总之是张侧妃院子里的事,让她们自己去闹。” “我自然不管。如意愿意去伺候张七娘,就让她去。愿意闹出什么幺蛾子,也随她。总之当时王爷说过要将她当府里普通婢女看待,一视同仁,我是遵命行事,闹出什么来皇后娘娘也找不到我头上。” “正是这个理。”丫鬟和嬷嬷都附和。 宋王妃百无聊赖地歪靠在软榻上,慢慢合了眼睛。 府里,又多了一个侧妃。以后女人也会会越来越多。夫君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他瞄的是东宫,是御座,若真是成了事,以后住进后宫里,女人还会更多。她除了是他的正妻,什么都不是,如果以后连正妻都不是了呢? 张七娘再不聪颖,背后也是皇后。而支持她的媛贵嫔能和皇后抗争到底吗?或者说,能一直支持她吗? 夜色渺渺,前路漫漫,有时候想想,她觉得这辈子真是没意思透了。 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的夫君永安王龙袍加身,高高站在九龙玉阶之上,她想走过去,却发现明明看起来很短的距离怎么也走不到。起了雾,将她和永安王远远的隔开,越来越多的女人聚集过来,成了人墙,挡在前面,让她和玉阶上的夫君离得更远了。她往前挥手,拼命喊,永安王的面孔却越发模糊,最后终于被雾气笼罩,消失。 “……王爷!”她惊叫着醒了过来。 贴身侍女们围上来。她紧紧握住了侍女的手腕,大口喘着气。“你们说,王爷……是不是做一个默默无闻的藩王更好?” 起码不会有后宫三千。小小的王府,人再多,又能多到哪里去? 侍女们惊讶,连忙劝她回神。有些话可不能往深了说,是大罪。 宋王妃怔怔地由着侍女们服侍盥洗,换了寝衣躺到床上去了。一整夜,想着正和张七娘圆房的夫君,梦里全是和他越走越远的场景。穿黄袍的永安王,戴九龙冠的永安王,接受百官朝拜的永安王,牵着皇后走上祭天台的永安王……她一直梦见以后,甚至梦见他牵着的皇后并不是她自己,而是穆嫣然,是张七娘,是陌生面孔的女子,而她,拼命向前,却连他的衣角都够不到。 离天亮还早,她便从疲惫的梦中醒过来了,坐起来,不想再睡,以免又沉入那些讨厌的场景中。 连做个梦都这样累,如果以后夫君真得荣登大宝,她该怎么办?太子眼看着失了势,夫君风头正健,她很害怕。只不过多一个侧妃而已,为什么她会觉得如此不安,做这么多噩梦? 她早早就起来了,叫了丫鬟进来梳妆。 丫鬟看着她眼底的青色惊讶:“王妃您没睡么?现在丑时还没过,起太早了。” “今天要带着张侧妃进宫拜见各位娘娘,早点起来收拾吧。”宋王妃随口敷衍,心不在焉。 等收拾妥当,甚至用完了早饭,才到平日起床的时候。她吩咐侍女去张侧妃院子里知会一声,别太晚,免得进宫迟了让人挑礼。去传话的侍女须臾回返,却说张侧妃早就起来了。 “怎地这么早?”春宵苦短,新人圆房,是会晚起一些的吧。 侍女说:“王爷一早被传进宫里去了。” “进宫?” 怎么这时候进宫。赈灾回来永安王就放了假,皇帝让他一心筹备迎娶侧妃,待礼成再入朝,这张七娘昨日才过门,怎么今早宫里就传人呢?宋王妃感到非常奇怪。 “传旨的公公私下透了消息,听说是为了太子的事,今天的早朝要商量结果了。”侍女解释。 宋王妃点头。太子牵连进灾银侵吞之案,是永安王查出来的,要议案,宣他入朝也是理所当然。只是……她怎么就感觉心神不宁呢?没来由的不踏实。 “让张侧妃早点过来吧,我们早些进宫。”她本能地想离着夫君近一点,也许,在婆婆那里还能探听出一些消息。 于是,在凤音宫院门刚开,嫔妃们请早安的时候,宋王妃便带了张七娘和穆嫣然早早赶到了。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们刚刚踏进凤音殿的时候,永安王府也被龙禁卫围了水泄不通,凡有意图出入者,立地斩杀。 …… 长平王今日起得晚,太阳老高了,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昨夜他和僚属们密谈至深夜,如瑾知道他需要补眠,也没叫他起床,独自叫了早饭吃过,又到外头散了一会步,然后到两处给贵妾的院子里转了一圈,看看是否妥当。 今天是两位贵妾入府的日子。正妃张六娘不能理事,这些琐碎都要她照顾到了。 早在出嫁之前她就打听过两个贵妾的情况,一个是林安侯的妹妹,一个罗编修的庶女,那罗氏倒也罢了,父亲官职低,到王府做贵妾也不算辱没,林安侯的妹妹倒有些不合身份。 不过做妾这种事,自家愿意,别人再议论也没用。罗编修一个低级文官,愿意用女儿搭天梯无可厚非,林安侯虽然是勋贵,但早就失势破落了,也是前代一个外戚,和威远伯海家差不多,海家有穆嫣然,林安侯送个妹妹进宫也是常理。听说圣旨下了之后,林安侯一家和安国公府走动频繁起来。 这些事,如瑾略微知道一些就好,没深究。总之人家姑娘最终都是要进府的,到时候看情况相处了。 她以前一直想问问长平王,问他有没有在这两个贵妾身上动手脚,她们和她一样是他拐弯安排进来的呢,还是宫里的指派? 但是最初是不好意思问出口,怕他以为她在介意和吃醋,到得现在,是真的不必问了。 长平王当着祝氏等人的面给予她的地位是唯一的,大略也不会再让祝氏她们任另一个主子了。所以她更加无所谓地给贵妾们打点起来,有新人进府,接了照顾就是,和府里多移植了两个树、多养了两只白鹤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正在两个院子查看的时候,醒了的长平王派人来叫她回去。 “怎么不等我吃早饭。”她一进门,就被他瞪眼质问。 “这都快晌午的,还吃什么早饭,您睡着不饿,我饿呢。”她吩咐丫鬟们去传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