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节
“好了，我们要吃饭了，你们自便吧。”苏莫若示意姚凤跟姚靖先将养母老爷子等人带过去，而她跟谭昱宁则留在了客厅内。 “你这死丫头，吃饭了怎么不让我们去，你拦着我们算个什么意思啊。”苏玉儿这个时候也饿了，见那么多好的就端进了另外一个房间，连瞅也不让他们瞅一下，心里不平，狠狠瞪着苏莫若，那眼神似乎是恨不能一口咬死眼前冷冰冰的苏莫若。 “出去读这么几年书，竟然没一点儿长进，当年我就应该狠狠心，不让你去读那什么没用的书，否则，这几年你不知道出去打工赚了多少钱补贴家用了。”苏老太这个时候仿佛没事人一般从地上爬了起来，声音也不带颤的。 冷眼看着眼前的苏家人，苏莫若转头看了一眼谭昱宁。 “嗯，已经通知派出所了。”谭昱宁看着苏莫若的眼神，就轻声回了一句。 客厅也不算大，再加上谭昱宁没有刻意调低声音，所以，话语全部都进入了几个人的耳朵里。 仿佛是自己听错了一般，苏老太等人都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看着苏莫若跟谭昱宁，不相信她们竟然真的敢报警，不管如何，柳琴始终是他们苏家的媳妇儿，这地方他们难道还没有权利住上这么一晚吗？ “我想，你们应该走了，不然一会儿，大家可能都不好看。”看着几个人的表情也知道他们都听到了。 “苏莫若，你个小白眼儿狼，当年我那傻儿子怎么就收养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该挨天打雷劈死丫头，竟然敢报警让人来干我们出去，这里是我儿子的地方，我是他妈，他的东西就是我的，难道我在这里住一晚还犯罪了。”苏老太不依不挠了，大有准备一屁股坐地上撒泼的意思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外走进来好几个中年男人，一个个都穿着民警服。 谭昱宁自然不可能用自己或者宁家的名头，只是电话让孔加劲办了这事儿，本身也就是小事儿，如今孔加劲也进入了省里，但始终菏泽地方他呆了大半辈子了，后续更是带动了整个x省经济，雾青县就更不用说了，许多忠心的手下，一个电话，很快就打到了镇上派出所。 市里面的领导对于这个小镇上的所长来说，那就是大官，自然迅速召集了一批人就赶到了苏莫若的家里。 之前他们就听说过这家人跟孔加劲关系不错，如今更是亲身体体会，当然明白了后续应该怎么做。 “谁在这里闹事儿？”到了之后，派出所所长就冷眼看着眼前的几个人问道。 “就是他们，麻烦吴所长将人全部带走，好好问问他们为什么会强行住在这民宅，这里的主人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有，几年前也彻底断了。”谭昱宁衣着不凡，言行举止更是不凡，一句话尽显神威，直接将派出所长都给震住了。 看着谭昱宁，吴所长久久无法回神。 “吴所长，这些人就麻烦你帮忙处理了，有什么事儿你一会儿可以打电话给你的领导汇报一下。”说着也不再看其他人，牵着苏莫若的手就进入了另外一个房间内。 “带走——”吴所长很快回过神来，根本不停苏家几个人的辩解，让民警带着他们就迅速离开了苏宅。 ☆、第三百二十四章 宁家的秘密 等谭昱宁牵着苏莫若的手进入房间的时候，里面的气氛也是非常热闹。 虽然是第一次见柳琴，但是宁老爷子却丝毫没有严肃，反而是平常大家都不曾看到过的和蔼，脸上从始至终都带着笑容，平和的语气跟气质，没一会儿就跟柳琴谈熟了起来，很快柳琴也直接称呼老爷子为宁叔了。 “呵呵，来了，赶紧过来坐。”连红雅转头看着女儿跟谭昱宁进来，连忙笑着示意两人坐下。 苏莫若跟谭昱宁的位置在柳琴的旁边，这是宁老爷子特意的安排。 虽然如今苏莫若已经认了他们宁家的人，但始终跟柳琴的关系在那里，宁老爷子也不是一个特别传统的人，孙女儿能够或者而且还能够跟他们家相认，就已经是莫大的幸事了，所以，对于苏莫若跟柳琴的关系，他并不是特别在意，只要孙女儿心里有了他们宁家就是好的。 “外面的事情处理好了？”连红雅看着女儿柔声问道。 点了点头，“谭昱宁叫人来处理了。” “嗯，那就吃饭吧。”宁老爷子听着就笑着道。 几个人听着这话就纷纷动筷，姚凤跟姚靖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不过，她也是富家千金，自然能够感觉到这几个人身上的不同气质，至少，身份绝对不会差。 “来，多吃点儿。”柳琴夹起一块鸡肉放入苏莫若的碗里，对于宁家人的态度，她承认心里放下了一块儿心病，至少，宁家人并不霸道，女儿仍旧还是可以随便跟她接触，和她生活的。 “妈，我知道自己夹的，你自己也多吃点儿。”看着碗里的鸡肉，心中一阵感动，也夹起一块儿鸡肉放入养母碗中。 还记得几年前她刚成为苏莫若的时候，这个家，就连吃一顿普通的肉类都是奢侈的，而那个时候，虽然生活困难，但是养母却从来不会亏待她，只要一有好的东西，第一时间给她留着，就连饭菜都是先给她留最好的。 如今，他们再也不需要那样生活了，因为，他们想吃什么，都可以用钱买到了。 柳琴的举动也让宁家人看在眼里，苏莫若的回应也让大家心里一阵欣慰，两母女的感情很好，而柳琴也是发自内心的对苏莫若好，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苏莫若只是多了一个母亲疼爱而已，而他们，因为这个淳朴的妇人，失而复得了他们宁家的宝贝，一点儿也没有亏。 宁老爷子放下筷子，然后端起旁边刚才倒的酒，然后笑看着自己左手边坐着的柳琴，“柳琴啊，你对我们家柠儿和我们宁家的恩，老头子都记在心里了，这丫头是你教养长大的，如果没有你，我这老骨头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这孙女儿，所以你放心，这辈子丫头都是你女儿，而我们整个宁家，也都会好好照顾你的，在这里，老头子我就代表我们整个苏家敬你一杯，感谢你这些年来对柠儿的养育之恩。” 虽然是第一次见宁老爷子，但是之前也见过宁天华，柳琴就是再迟钝，也能够感觉出这家人的不凡，见宁老爷子对她如此客气，还亲自举杯与她敬酒，当即不自在的端起酒杯，这样的情况，她还真是第一次面对，难免有些错乱，“我……我……” “好了，你也不用紧张，坐着吧，老头子我都托大没站着呢，你这站着成什么样儿了。”宁老爷子脸上带着慈和的笑意，看了一眼柳琴旁边坐着的苏莫若，“这辈子，老头子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这孙女儿了，我们全家人生活富足，却让这丫头好端端的吃了那么多苦，这话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跟我们家别起来，这丫头确实受苦许多啊，不过，真的很庆幸她能够遇到你这个养母，这也是她的福气，我们宁家的运气啊。” “宁叔您可别这样说，若若……哦，不，是宁柠从小就懂事听话，性格又好，我们镇上的小朋友都很喜欢跟她做朋友的……”柳琴没读过书，所以也不会说冠冕堂皇的话，绞尽脑汁半天也才憋出这么几个字来。 宁老爷子听着却是笑开了花，嘴角勾起的，是浓浓的满意笑容。 “呵呵，好了，其他的话我们就不说了，关于柠儿的问题，我们都听她的意见，还有啊，柠儿以后就是两个名字，我们就按照自己熟悉的称呼来，你都叫了二十多年的若若了，哪里可能还让你改称呼，就那样叫，你愿怎么叫就怎么叫，啊，哈哈。”气氛很好，宁老爷子心情更是畅快，连带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大了很多。 被宁老爷子感染，柳琴也不再矫情，点头应下来。 后续，柳琴也将姚凤跟姚靖介绍给了老爷子认识。 随着介绍，宁老爷子将实现落在了姚凤跟姚靖的脸上，这也是出于对柳琴的尊重，毕竟这是人家柳琴第一次给他们介绍人，可是，当宁老爷子在看到姚靖的时候，却顿时僵住了面色，随即，便是久久的沉默。 宁老爷子的举动也吸引了宁天华跟连红雅的目光，随着宁老爷子一样看向旁边坐着的姚凤跟姚靖。 当看到姚靖那无措却俊美的小脸时，宁天华心里也是久久难以平静，转头看着同样呆愣的妻子，口里久久才蹦出一个字，“这……” 紧蹙着眉头，连红雅跟宁天枫也并没有见过几面，后续，更是没有了那个机会再见，如今看着不远处坐着的小男孩儿，顿时也有些愣神，但是心里却是不确定的。 开始当看着丈夫转过头来那惊愕的模样，心里，却隐隐开始有了怀疑。 宁老爷子却是越看越激动，随即泪水便是不受控制的迅速从他的眼眶滑落，颤巍巍的从椅子上起身，然后便一步一步的朝着不远处的姚靖走去。 “我的儿子，我的枫儿，是你吗孩子……”宁家的秘密，也是所有人知道却并不能提起的秘密。 苏莫若才回宁家，对于宁家的一些事情自然不了解，而且这件事情并不沾乎她自身的利益，所以没有告诉她也很正常。 开始此刻的宁老爷子那激动的模样，却激起了她心里无限的猜测。 姚凤也让宁老爷子那激动的模样给弄得愣住了，姚靖更是吓得直接躲到了母亲身后，只是露出一颗小脑袋，然后一双晶亮澄澈的大眼睛，看着颤颤巍巍朝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老人家。 看着这样的宁老爷子，不知道为什么，姚靖心里有些酸酸的，眼睛更是红红的，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忍也忍不住。 “妈，这是怎么回事？”姚靖抬头看着母亲姚凤，轻声问道。 可是，还不等姚凤给回答，宁老爷子就已经到了两人的面前。 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还能够看到跟儿子长得这样相似的孩子，宁老爷子也是一时情绪激动，可是当他走到姚靖的面前时，看着姚靖那张酷似三儿子的年轻俊脸时，却是最终明白了，眼前这个孩子，并不是自己的三儿子，只是酷似自己那苦命的三子而已。 姚凤是个聪明人，老爷子的反常，让她心里燃起了一丝渴望，一丝期盼，希望她心中的想法是对的。 “老爷子您觉得我儿子像谁？”说着，双眼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希望能够得到一个想要的答案。 对于丈夫的事情，她从来没有跟儿子提起过，儿子也从小懂事，除了很小的时候惦记过自己的父亲，试图跟自己问过父亲的事情，五岁过后，就再也没有问过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其实她的心里也已经没有了侥幸，同样也准备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将儿子教养长大，然后看着儿子努力成就一番自己的事业，看着儿子娶妻生子，等她的使命完成以后，她就会去找那个男人了，就算是黄泉碧落，她也要追到那个男人，问问他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她多年的努力，也只是希望得到他的一个原因，一个答案而已。 听着这话，宁老爷子看向了姚凤，“这是你儿子？” “是的，我儿子。”对于宁老爷子的目光，姚凤直接直视。 这个世界上，能够这样无畏盯着他看，还能够这样镇定自若的人真的少之又少，眼前这个看起来普通平凡的妇人，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不禁让宁老爷子心里微微讶异，但很快就恢复过来，问道：“能告诉我，你丈夫叫什么名字吗？” 听着这个问题，姚凤当即愣住，旋即冷冷一笑，“不知道，从始至终，他留给我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没有一个是真实的。”这话里，带着无限的埋怨，却也掩藏不了深深的怀念。 “孩子的父亲呢？”当年儿子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让他悲痛欲绝，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他的事情，而儿子前几年离家在外面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更是因为沉浸在失去儿子的深深悲痛中，而忘记了去查。 如果眼前这个孩子真的是自己那苦命的三子留在这世间唯一的骨肉，那么，他一定要想办法认回来，这辈子，他们宁家唯一亏欠着的，就是苏莫若跟那苦命的三子，只是三子的身份，致使了他到死都只能籍籍无名，到死都只能做个无名鬼，悄悄的来，悄悄的去，所有人都只知道他们宁家只有二子，从来不知道，还有第三子，宁天枫的存在。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一场梦。”说着，低头看着身边的儿子，眼中蒙上一层薄雾，如同那心中将近二十年来永远也化不开的埋怨跟思念，鼻头一酸，泪水就掉了下来，“如果不是靖儿，我可能也只会认为，那是一场梦吧。” 姚凤的话，让宁老爷子的心中充满了浓浓的无助，什么都不知道，连名字都不知道，甚至连孩子的父亲身在何处都不知道，这一切感觉是多么的贴近自己的想法，又是离着自己的想法多么的遥远啊。 身体一晃，老爷子就感觉浑身无力，脑袋晕眩。 “爸，你怎么了？”宁天华连忙几步上前扶住即将摔倒的老父亲，眼里满是惊慌。 “查，给我查清楚。”宁老爷子虚弱的声音响起不过片刻，随即变眼皮一翻，昏死在了宁天华的怀里。 “爸——”宁天华一急就吼了出来。 “别着急爸，我来看看。”简单的医护苏莫若还是懂的，而且这情况也能够猜到，宁老爷子应该是被刺激的。 果然，没一会儿苏莫若就抬头看着父母道：“没事儿，只是情绪过激，休息一下就好了，我让我妈去熬些鸡汤，一会儿爷爷醒来就让他喝点儿。” “……你爷爷这里你们就好好照顾一下了，我去处理你爷爷交代的事情。”说完跟妻子点了点头，就朝着姚凤跟姚靖走去。 因为姚凤也想要弄清楚心里的猜测，所以对于宁天华的邀请，也没有拒绝，跟着一起出门上了车，朝着雾青县而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 怀疑，彻查 将老爷子扶到苏莫若原本的房间躺下后，柳琴就匆匆出去给老爷子杀鸡熬汤去了，而连红雅也是一直眉头紧蹙，心里藏着心事，自然笑不起来了。 这样的情况下，苏莫若又哪里可能没有发现情况不对呢，只是第一次看到老爷子情绪这样激动，而母亲同样也显得心情不佳，就算心里疑惑，也还是忍了下来，并没有出声询问。 转身出门去给老爷子倒了一杯白水放到床头，然后就坐到了床沿边上。 老爷子本身也就是短暂的昏迷，如今缓了一下也逐渐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几个人，蠕动唇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爷爷，如果太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我妈去熬鸡汤了，一会儿你喝点儿，对身体也好。”苏莫若看着老爷子那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宁老爷子那模样，也让苏莫若心里稍微有了一点儿猜测，姚凤跟姚靖，绝对跟老爷子有着莫大的关系，甚至跟宁家也绝对有一些关系的。 一切，都只能等着父亲带着姚凤跟姚靖从县里回来再说了。 “……”听着苏莫若的话，老爷子缓缓闭上眼睛没有说话，仿佛是听进了苏莫若的话，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可是就在苏莫若准备起身离开出去看看养母熬鸡汤的时候，母亲连红雅就出声了，“你留下来陪陪你爷爷吧，妈出去看看你养母那边的情况。” “……好。”没有反驳，点了点头就重新坐了下来。 耳边响起房门关闭的声音，苏莫若坐在床沿旁边，看着原本闭目休息的老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显得浑浊的眼睛好一会儿才清明过来，看着眼前的孙女儿，想着刚才那张酷似三子的年轻脸蛋，眼中的水雾再次蒙上，呼吸也显得有些急促起来。 “爷爷，别多想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让我也帮你分担一下，你年纪大了，还是身体要紧。”苏莫若看着宁老爷子那激动的样子，急忙安慰道。 听着苏莫若的话，老爷子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后，才将视线对向了苏莫若，努力勾起唇角，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一些，“丫头，其实这个事情，在我们宁家人心里，都是知道的，只是大家心照不宣，从来没有说过，大家都知道，这是我们宁家的一个忌讳，更准确的说，这是我心底的一个忌讳，这么多年来，我的心里从来就没有释然过，而这辈子，这都是老头子我心里深深的遗憾，没能保护好他，心里的愧疚，也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却丝毫得不到缓解啊……” “到底怎么回事儿，爷爷能给我说说吗？”看着宁老爷子那痛苦的样子，苏莫若眉头紧蹙，心里也浮现了一抹酸酸的感觉。 听着孙女儿主动问起，本来这在宁家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因为三儿子的身份，导致了不能在大众面前谈起这个儿子的任何信息，不过跟孙女儿说说，倒还是可以的。 缓缓的，一字一句从老爷子的嘴里倾述而出，仿佛是在说着一个久远的故事，带着浓浓的心酸跟坎坷，同样，似乎也是在讲述着一个男人传奇的一身。 “他从小就不生活在我身边，更不生活在他母亲身边，小时候我们因为革命的缘故，都很少有机会陪着他，只是将他寄养在一户农家，而那户农家也并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虽然每个月我们都有让人给他们寄钱寄东西过去，但始终不比我们亲生父母来得贴心，那农户家里也还有其他的孩子，久而久之，就导致了孩子缺少关爱，更是时常备受冷落，心境受到了很大影响，脾气也变得偏激倔强，当我们真正迎他回家的时候，他已经十八岁了，而回家之后的他，让我们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还有了另外一个身份，纵使是我，也无力改变……” 说到这里，老爷子久久无语，浑身散发出来的落寞跟无力气息，让人心疼。 一个旧居上位的人，突然间对一件事情特别无力，看着自己的至亲受苦而无能为力，那种痛苦，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才能真实体会，其他人，也都只能去感觉，去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