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满秋狭嗤笑“不愧是 你,一点不为感情所左右。” 相重镜漫不经心地摸了摸手腕,发现顾从絮竟然还在吞着尾巴尖,动都没敢动,生怕他再生气似的。 相重镜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昏睡了三日,清醒后一时间感情有些稀薄,哪怕已经不生顾从絮的气了那识海的灯盏依然还没反应过来。 这一回,相重镜终于有时间去思考情感,那还未被顾从絮点完的灯盏终于一盏盏接着亮了起来。 满秋狭将手中的药端着放到相重镜面前。 相重镜笑容一僵,灯盏噗噗又灭了两盏。 相重镜“……” 满秋狭见他面有菜色,道“这是给你补身子的。” 相重镜幽幽道“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身怀六甲。” 满秋狭竟然还歪头想了想“如果你想怀小龙崽子,我也可以给你研制灵药。” 相重镜“……” 相重镜面无表情一指门口,道“你走。” 满秋狭不走“你快喝药。” 相重镜起先没察觉,被满秋狭一说他倒是反应过来身子似乎真有些病恹恹的,而不是刚睡醒的酥软。 相重镜体质有些特殊,从不喝药,自小到大重伤靠灵力治愈,一些大病小病全靠硬挨,嗅到药味都厌恶得不行,他拧着眉头将药碗端起来嗅了嗅“你里面加了什么?” 满秋狭胡说八道“各种大补的,保准你喝完后,脸都补红了。” 相重镜“……” 相重镜瞥他一眼。 满秋狭顿时捂住心口,悲痛欲绝的模样“你都不照镜子看看你的脸吗,若说之前有一万点,那现在苍白的脸肯定得减去两个点,我……我真是看不下去了,快喝。” 相重镜“……” 相重镜实在是服了这疯子,面无表情地将药一饮而尽,眉头差点都皱成两个点了。 满秋狭这才抱着药碗走了,看模样似乎还打算再搞些更补的来,打算补全那掉了的两个点。 所有人都离开后,顾从絮才闷闷道“你看完了吗?” 相重镜将盘成圈的顾从絮从手腕拿下来放在小案上,笑眯眯地道“你吃完了吗?” 顾从絮“……” 顾从絮干巴巴道“吃、吃不下去。” 相重镜懒洋洋看他“那就 使劲吃。” 顾从絮“……” 相重镜眯着眼睛去看小案上的顾从絮,似乎是想要靠近点,但他身子往前一倾不知怎么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往旁边歪去。 身子轻飘飘的,哪怕知道马上要摔,相重镜却没有丝毫想要撑自已一把的冲动,反而眯着眼任由自已往旁边倒去——好像要摔的不是冰冷坚硬的地面,而是柔软的云床。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顾从絮化为人身一把接住了他。 顾从絮将浑身发烫的相重镜扶着靠稳,皱着眉伸手在他额头摸了摸,果不其然也是滚烫一片。 相重镜身上太热了,恶龙化身又是如龙鳞般冰凉的,让他不自觉地往顾从絮身上靠。 顾从絮眉头紧皱“满秋狭在那药里下了毒?” 否则只是一会功夫,相重镜怎么会烧成这样? 相重镜摇头,满秋狭那疯子就算杀尽天下人也舍不得碰他脸蛋一下,怎么可能会给他下毒? 八成是那灵药太多,加上他体质有些奇特,现在又无灵力傍身,一不小心补过头了。 “睡一觉就好了。”相重镜眯着眼睛往顾从絮冰凉的身上蹭,“你身上好凉,我喜欢。” 顾从絮都快被他蹭热了,红着脸将他扶着躺回去,然后飞快起身将旁边的木窗推开了。 他本来是打算让相重镜吹吹风消消火,但窗户刚一打开,顾从絮竖瞳一缩,眼尖地瞥见窗外对着的半山上正有一双猩红的眼睛透过密林死死盯着他。 察觉到那人身上一股熟悉的味道,顾从絮眉头紧皱。 相重镜还在嚷“三更,我热,你缠一缠我。” 顾从絮本来踩着窗棂冲出去将那人给叼回来的脚突然一滑,险些整个人卡着腰挂在窗棂上。 恶龙恼羞成怒“缠什么缠,我在办正事!” 相重镜歪着脑袋,脸果然如满秋狭所说补红了,连眼底都有一抹如雾的红晕,他吃吃笑着道“办什么正事,办我啊。” 顾从絮“……” 顾从絮瞪他一眼,再去看窗外,却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 顾从絮只好从窗棂上跳下来,走到相重镜面前,扶着他歪着的脸侧,蹙眉问“九州现在可有魔修?” 相重镜带着软糯的鼻音懒洋洋道 “嗯?” “魔修。”顾从絮又将他脑袋扶稳了,耐着性子道,“方才我瞧见一人,身上好像是魔气。” 相重镜边将脸往顾从絮冰凉的掌心蹭一边含糊道“没啊,六十年前九州从没出现过魔修,现在……唔,应该也没有。”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所以三界九州才将入了魔的顾从絮叫成恶龙。 见顾从絮神色凝重,相重镜拽着他的衣襟强行将他拉下来,逼近他的脸,仿佛醉酒似的笑着问“怎么啦?” 顾从絮耳根发烫,不敢直视相重镜那张妖孽的脸,尽量强行绷着说正事“修士修炼一旦有心魔必定会入魔,再加上九州地脉上的灵力本就不纯净,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无人入魔?” 随着补药的药效越来越浓,相重镜根本都不会思考了,脸靠在顾从絮掌心,也跟着问“是啊是啊,怎么可能呢?” 顾从絮匪夷所思道“你不醉酒,会醉药?” 相重镜迷迷瞪瞪“是啊是啊,不醉酒会醉药?” 顾从絮“……” 不光醉,还鹦鹉学舌? 作者有话要说哈,二更。 第40章 恶龙魔化 整个去意宗的弟子依然在四处找寻曲行,宗门上下惶惶不安。 云砚里带着面具大摇大摆地从去意宗山下的小镇溜达回来,瞧见满脸惊慌的弟子,分给凤凰一颗山楂,嗤笑道:“一个蠢货而已,丢了就丢了,值得花这么大功夫吗?” 小凤凰啐出两颗山楂籽,奶声奶气道:“他们应该想开点,指不定那宗主是死了呢。” 云砚里将最后一颗山楂咬掉,手中拿着小木签:“说的也是。” 这三日来,云砚里闲着无事几乎将去意宗山下的小镇都逛了个遍,新鲜的东西熟悉了后,越发无趣。 云砚里估摸着相重镜也该醒了,也不规规矩矩走山路,反而仗着修为直接踩着树枝从半山腰一路掠了上去。 小凤凰扑扇着翅膀跟在他旁边飞,半路上不知瞧见了什么,突然“啾”地一声喷出一簇小火苗,差点把云砚里的头发给燎着。 云砚里早已习惯了,轻飘飘脚尖点在树枝上,顺着小凤凰的视线看了过去。 去意宗在深山之巅,北边是一座断崖,云砚里不怎么认路一门心思往上飞,无意中闯入了断崖之下的荒石空地旁。 空地之上乱草从生,因背着光阴凉一片,仿佛黄泉地狱入口似的。 此时,那荒草乱石交织的空地上,一个身穿白色僧袍的男人正双手合十,纯澈至极的灵力萦绕在他周遭,将手腕上的佛珠都拂得轻轻飘起。 在他面前,一个身形古怪的东西正躺在地上,看着像人却又不像人,像凶兽却能隐约瞧见垂在荒草中的人手。 那奇怪的东西已经不动弹了,察觉不到丝毫声息。 僧人闭眸念佛,应当是在超度。 云砚里修为高深,将身形隐藏在茂密的树枝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小木签。 那僧人云砚里记得,好像叫什么溯一。 溯一超度完后,站在那沉默了许久,才起身离开。 在他转身的那刹那,云砚里似乎瞧见那僧人那仿佛开着三瓣花蕊的瞳孔。 云砚里等到溯一离开后,才和凤凰一起纵身越到乱石空地,垂眸看着那地上不知什么的东西。 那应当是个血肉之躯,好像被什么腐蚀了似的,手脚大小不一,还有漆黑的黑雾在上飞窜,好像萦绕尸体的苍蝇,让人倒胃口。 云砚里拧着眉看了一眼,那身体上散发的恶臭差点把他熏到了,没一会肿胀的身体便化为了一摊血水,渗入乱石中。 小凤凰落地,站在那一缕脏乱的头发旁示意云砚里看。 云砚里拧眉:“白发?” 他记性不错,三日前好像有一个白发人正在宾客中,也是那人提到了九州罪人之事。 想起当时那白发人勉强算英俊的脸,云砚里又看了看脚下这一滩脏泥似的尸体,怎么也无法将两人联想到一起去。 云砚里没多留,让凤凰吐了个火将尸首烧掉,再次操控灵力往去意宗赶。 片刻后,云砚里回到去意宗,溜达着去找相重镜。 相重镜那一直紧闭的房门半掩着,应该是已醒了,云砚里也不和他客气,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九州人怎么比纸还薄,不过去个禁地……”云砚里一边奚落一边走进去,话还没说完就瞧见躺在软榻上被一条黑龙乱七八糟缠着的相重镜。 云砚里:“……” 相重镜侧躺在软榻上,披散的墨发挡住他半张脸,隐约能瞧见他贴着冰凉的龙鳞,迷迷瞪瞪地蹭着。 那黑龙身子九曲十八弯,几乎将相重镜半个身子缠满,恶龙的脑袋刚好搭在相重镜的脖颈处,只消轻轻一咬就能让这人顷刻毙命。 察觉到有人进来,黑龙倏地抬起眸,竖瞳森然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