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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庆太后愈发不满:“都听听,我说一句,你倒有十句话等着,可见景仁宫已经变成了不能招惹的地界。” 这话说的极有重量,寒苓依旧没有低头的意思,因向弘历问道:“皇上,如今只才二月天气,臣妾只不相信,用硫黄雄黄便能轻易把蛇虫招引出来,还请皇上彻查内情,不要纵放了背后的宵小之徒。” 弘历颇有深意地看了寒苓一眼:“朕已经叫傅恒与四格查探去了,用不许久便有回奏。” “既然皇后无恙,我便回去等着听信了。”崇元太后站起身来,“皇贵妃,你随我去。” 弘历松了一口气:“儿子恭送皇额娘!” “理不辩不明,但你要看对象是谁。”自长春宫出来,崇元太后看着跑在前头的永玺意有所指地提点寒苓,“没有四阿哥,好听的说你嫉恶如仇、刚直率性,不好听的至多落个恃宠而骄、不留情面的名声;有了四阿哥,你再这样,那就是母以子贵不把圣母皇太后放在眼里。如果弘历为此生出不满,吃亏的一定不会是自己的生身额娘。” “臣妾明白。”寒苓苦笑道,“但臣妾也想过,如今的景仁宫炙手可热,不在此刻随心行事,赶等日后岂不为此遗憾?身正不怕影子斜,臣妾不曾恃宠算计便是她们的福气,难道要得陇望蜀的倒踩一脚回来?” 崇元太后点了下头:“可我觉得,皇帝是实实在在把你们母子放在心上的。” “姨妈,皇上在意的是自己,他会像现在这样宽容我们,那是本身觉得这件事是有趣味的。”寒苓仰头看天,“大约,单以宠冠景仁宫而言,这一举动感动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看,继位前曾有风流之名的当今皇帝其实是常情恋旧的人,连娴侧福晋那样脾气硬拗的人都能一直纵容下去,他的度量该有多大啊!”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布景板的崇元太后只要多活一天,女主就能多一天的倚仗。在年长的宗亲旗贵眼中,崇元太后才是母仪天下的世宗皇后;在年幼的皇子皇孙(康熙帝和雍正帝的子孙)眼中,崇元太后才是他们的嫡母或四伯母,至于崇庆太后,永远不可能走到崇元太后的前面去。 ☆、历史中的半边天(乾隆继皇后四十五) 三日后,六宫上下齐聚长春宫,端看傅恒揭示查案结果。 傅恒是武将风度,开门见山的说明线索:“皇上,奴才奉旨勘察现场,经太医确认,咬伤怡嫔娘娘的是名叫草上飞的短尾蝮蛇,据内务府核实,宫内从未出现过这种毒蛇,奴才与那拉大人再三推敲,认为散布御花园的雄黄、硫黄只是疑兵之计,草上飞必是外人假借皇后娘娘千秋的契机暗送入宫,并非由长春宫或御花园原地所出。” 弘历颔首问道:“送到宫中的贺仪都要事先查验,谁有这样的门路能够把毒蛇送到长春宫去?” “皇上圣明。”傅恒目不斜视,“暗送毒蛇入宫必有三般难处,其一,毒蛇是活物,极易中途逃脱;其二,若是夹带进宫,难以避过内外稽查;其三,也是最为要紧的一点,需得有人将它带到宫宴之上。以上为那拉大人推论,奴才深以为然,请万岁爷圣裁。” 寒苓忍不住看了傅恒一眼:富察家不愧是百年大族,皇后有这样的弟弟做后盾,一旦生下中宫皇子,将来前程怕是未知之数了。 “头两条也还罢了,能拿到皇后跟前委实不是容易的事儿。”弘历想了一想说道,“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法子,正因为外送入宫千难万难,所以才认定是从长春宫、御花园生出来的本土毒蛇。” “皇上圣明。”傅恒抱拳弯腰,“奴才仔细勘对了与会名单,又询问了长春宫内侍宫女,寿宴当天,略有突兀出现在长春宫的外人共有二十二人,经过筛选,有机会往长春宫运蛇的只有八人,奴才再查,这八人中有五人畏惧蛇虫,并不能够毫无痕迹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背地投放。” 弘历便问:“那你怎么能确定,这五人不是故意做作,未免被疑假作惧蛇之态?” “回万岁爷的话,奴才本来也有这番顾虑,但那拉大人审讯在场宫人后发现,咬伤怡嫔娘娘的毒蛇并无虚弱之态,甚至险些于侍卫刀下逃生,且不论从宫外运到宫内要经受多少曲折,与草上飞的习性也不能符合。”傅恒简作解说,“经向蛇农咨询,草上飞在冬季只于午时附近出没,其余时间困顿补眠,等闲难以动作,寿宴事故发生在未时将末,能教短尾蛇在彼时保持清醒,除非深悉蛇种习性,寻常的胆大宫女决计难以做到。” 弘历眯了眯眼:“说出疑犯。” “回万岁爷,谋刺凶嫌共有两人,其一是纯妃娘娘的宫女竹坞,据奴才查知,竹坞出身医药世家,早随纯妃娘娘入侍潜邸,皇上继承大统,特降恩旨划入包衣旗份,其祖精研医道,康熙年间随佐已故苏大人任仕江南,适逢淮水泛滥,曾教当地百姓驱蛇灭鼠、规避疫情之法,两江总督府上表褒誉,虚授从八品太医院吏目,此为纯妃娘娘所知,奴才不必详加赘言。” 纯妃身后的宫女已然跪出殿内:“万岁爷明察,奴婢纵生斗胆,决计不敢谋害主子娘娘与怡嫔娘娘。” 弘历并未理她:“还有谁?” “咸福宫宫女静和——”傅恒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波动,“奴才查知,静和的父亲是专司太医院药蛇采办的主事,也曾亲口自承,年幼时便与毒蛇打过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