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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妃的一张脸比皇贵妃还要绿上三分:要是这么着,哪里能有他们母子分辩的余地? “阿玛,永珏不是笨蛋,永珏就是背书背的慢,永珏不蠢——”九阿哥一行说一行哭,中间没顺住气,还打着嗝儿把自己噎了一下,“永珏一定努力,不会给阿玛丢脸的,阿玛不要嫌弃永珏——” 弘历立刻火了:“谁跟你说的这些混账话?你是阿玛最疼的儿子,谁敢说阿玛嫌弃你,阿玛拔了他的舌头!” 我勒个去!寒苓好容易把一口老血憋了回去:谁要说永珏笨,我这当娘的第一个抽他——这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戏精啊! 嘉妃已经押着儿子磕头告罪,永琪永瑢面面相觑:这小子,敢情把自己的聪明劲儿用在这上头了。 “皇上!”寒苓安了安惊掉的下巴,终于说出了一句公道话,“你不要听这小子的一面之辞,方才在咸安宫,他差点儿没把殿座掀过去,如今是用苦肉计跟你反客为主呢!” 弘历不以为然:“你又这样,他受了委屈,朕不护着,指望你能给他主持公道么?” 靠!寒苓差点儿爆了粗口:咱们是不是该把台词换一换呢? 永珏继续往弘历身上拱,嗓门倒比方才提高了不少。 寒苓更头疼了:“永琪,你来回给你阿玛,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管永珏的表演如何浮夸,有一条能够笃定,掐架事件的直接原因确实是永璇出于嫉妒心理嘲笑弟弟背书迟钝,弘历冷声问道:“永璇,你自己说,永琪永瑢有没有冤枉你?” 首尾活了五六年,皇父与弟弟的互动是永璇做梦都未曾想到的,此刻怔怔失语,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嘉妃慌忙告罪:“全是臣妾教子无方,这才使永璇冲撞了九阿哥,请皇上看在臣妾潜邸服侍的情分上,原谅永璇这一遭吧。” 寒苓沉着脸说:“永珏,你下来!” 永珏扭头看看额娘,伸展着小短腿将下巴在弘历的后颈上蹭了一蹭,倒也止住了委屈告状的抽噎之声。 寒苓重复了一遍:“下来!” 成霜服侍了寒苓十几年,哪里瞧不出如今正是十四级台风的酝酿前夜?左右瞧看后不留痕迹地向李玉打了个眼色。 李玉会意,走到自家主子跟前向永珏赔笑:“万岁爷已经累了一天了,九阿哥最是孝顺,有什么话还是下来说吧。” 永珏还是有些眉眼高低的,由着李玉把他放在了地上。 寒苓脸色稍霁,因向弘历说道:“皇上,您得给永珏立条规矩,现在就能跟哥哥动手,长大了还能了得?” 弘历稍抑怒火:“永璇,你是做哥哥的,书读的比弟弟好很值得骄傲么?怎么不见你与四哥五哥比一比?永珏有不懂的地方,你不帮他温习也便罢了,怎么就能嘲笑他?咹?” “皇阿玛教训的是,儿子已经知道错了!”形势比人强,由不得永璇不低头,“九弟,是八哥不对,你不要怪八哥了。” 弘历点了点头,又向“小魔王”说道:“永珏,兄友弟恭、孝悌友爱也是你的功课,今后再敢这般胡闹,阿玛必要重重罚你。” 永珏见好就收地给永璇道歉:“八哥,是弟弟莽撞了,今日不该与你动手的。” 弘历向寒苓笑道:“这不就好了。” 指望皇帝老子当一回严父是不可能了,寒苓向嘉妃说道:“这是议政的地方,咱们不该在此久留,还是先回后宫再说吧。” 永珏立刻向皇父撒娇:“阿玛,儿子有功课想让您指点,晚些时候一起回景仁宫行吗?” 寒苓抢先阻拦道:“这里不是你请教功课的地方,额娘把你四哥叫回去,你有不懂的地方,尽管问他就是了。” 成霜婉转为永珏解围:“主子,皇太后还等着回话呢!” 永璇、永珏虽然已经读书,却因为不满六周岁的缘故,如今仍依生母居住,眼下若是回了景仁宫,皇贵妃想关门教子,那可是谁来说情都起不到作用的。 弘历吩咐道:“你们两个,都去两宫皇太后驾前请罪,回去把‘兄友弟恭’四个字抄上一百二十遍,抄不完不许睡觉。” 对儿子是如此,待臣子就没这样客气了,四个伴读都是亲戚,弘历还留了几分余地,只罚他们抄书为戒,八个哈哈珠子全都打了板子,额外还罚了当值师傅一年的俸禄。 自乾清宫出来,嘉妃又拉着儿子向皇贵妃告了一回罪,寒苓说道:“今日的事,原是不必惊动皇上的,但他们兄弟同处,日后少不得还有龃龉生出来,趁着当下言明厉害,免得将来兄弟阋墙教人笑话。” “还是主子娘娘想的周到。”嘉妃因又赔情,“这件事原是永璇的不是多一些,他又是做哥哥的,实在不够懂事,请主子娘娘看在臣妾的份上,不要责备九阿哥了。” “永璇有十分的不是也不是令他对哥哥动拳脚的理由。”寒苓转头吩咐张雷,“叫黄元御跟着金府表少爷回府,好生诊断一回,落了病根拿他是问。” 张雷答应着去了,嘉妃代外甥谢了恩典,一时忍不住,抬手又将儿子戳了一指头。 “好了!”寒苓安抚道,“你别吓着他,虽是做哥哥的,也大不出一年去,当弟弟的如此,你还能指望他懂事多少呢?” 等永珏从寿康宫回来,皇贵妃的怒气已然消减了许多,回景仁宫蹭饭的永玺听说了今日的事故,挽着袖子把弟弟提起来:“你是越发出息了,有这份能耐,和我比划比划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