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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苓“唰”地一声站了起来:“亏得你提,险些疏忽了这件大事!” 春暖花开的季节、春意昂然的江南、春心萌动的年纪、春蝶乱舞的楚馆——木炭硫磺靠火炉,不炸也得冒出一股黄烟来,寒苓必须承认,自己实在是太过大意了。 当然了,寒苓想到的不止是尚为半大少年的儿子,由子及夫,想的更多的,还是那位咫尺天涯的皇帝丈夫。 这些年相处下来,自以为与弘历有一份默契放着,压根没有想到,对方在潜意识当中就不愿意带着自己巡幸江南——有谁会带着家中的黄脸婆去外头风花雪月呢?还是这个人——只要她点一点头,立刻便能给她母仪天下的荣宠和地位——而在世人眼中,这是并不矛盾的两件事。 打发弟弟离开,寒苓去药房取了两粒凝香丸服下,勉强把胸腹中的一股热毒镇压下去。 当天晚上,弘历翻了揆常在的牌子,寒苓捎了话给和惠公主,将永珏送到宁寿宫陪崇元太后共进晚膳,这才打发宫人去毓庆宫把永玺叫过来闲叙家常。 既是至亲的骨肉,说话间就失去了拐弯抹角的必要,永玺宽慰母亲:“正经的秀女儿子都未想过,何况是外臣进上的烟花女子?额娘只管放心,儿子并不是不知道洁身自爱的人。” “道理你明白,我得给你剖析的更清楚一些方能知道其中的机窍关联。”寒苓一针见血的向儿子言明厉害,“外臣给你阿玛送人,那是一片孝敬之心,若是把主意打在你的身上,必然是起了陷害之意,你且想来,果然对你有利,额娘能做就做到前头去了,轮得着他们去献殷勤吗?这件事是你三舅想到的,他吃过什么亏就不用额娘来给你重复了吧?” “额娘说的是。”永玺更加通透了几分,“儿子在这上头拎不清,也就不配做阿玛额娘的儿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疫情严重,大家可以在家中躲着,看看书也是不错的。 ☆、100 再三掂量仍不放心,出行前夕,寒苓发挥枕头风的功效,将讷里塞进了随驾的名单之内。 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表面看来,皇帝奉着两宫皇太后巡幸江南,寒苓这个摄六宫事皇贵妃理应变成后宫内一家独尊的存在,实际则不然,她上头还有几位太妃需要格外关照。 作为前朝皇帝的侧室,如果儿子没有坐上龙椅,享受什么待遇就要看继立天子的脸色了,关系差的多半是待遇不变(毕竟是亲爹的女人,不管如何看人家不顺眼,表面上是不能怠慢她们的,否则就有不孝的嫌疑);跟新帝没有矛盾的一般会在原有的位份上晋升一两级,以此表示优礼先帝遗孀的意思,如裕太妃、谦太妃二人,雍正朝是裕妃、谦嫔,乾隆朝便升级成了“皇考裕贵妃”、“皇考谦妃”,待遇当然也随之升上了一级;最后才是和新帝关系最好的遗孀——如温惠皇贵太妃。 温惠皇贵太妃在康熙朝是皇妃,等雍正帝继位,加升一级变成“皇考贵妃”;弘历曾经得其照拂,登基后又尊为“皇祖温惠贵太妃”,寿祺皇贵太妃于乾隆八年薨逝,温惠贵太妃再升一级变为皇祖温惠皇贵太妃,别当她是从皇妃待遇熬成了皇贵妃,多了一个“太”字,性质是大相径庭的。 像裕太妃、谦太妃之流,身为先帝遗孀,口头上出于方便称呼她们为“太妃”,实质则并未享有太妃的待遇,她们的官方称呼就是“皇考裕贵妃”、“皇考谦太妃”,理论上说,“皇考裕贵妃”见着娴皇贵妃是要行礼的,同样身为前朝皇妃的温惠皇贵太妃就没有这样的苦恼,赶上年节生日,皇帝还得对她行六叩之礼,这其中的区别就源自于一个“太”字:贵妃和皇贵妃加了“太”字,地位是仅在皇太后之下的。 综上所知,温惠皇贵太妃不是只有辈分优势的平级皇贵妃,哪怕她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皇贵妃照样得隔三差五的去宁寿宫请安、打招呼——这跟出于礼貌和尊敬隔三差五去见裕太妃、谦太妃完全是两回事儿! 皇祖皇贵太妃不是皇太后,更不是太皇太后,新君对你客气,有了面子就成了,难道还能籍此指手画脚干涉后宫事务不成?尤其现在的六宫之主还是未来皇帝的亲妈!温惠皇贵太妃又不傻,皇帝太后在时如何,现在依旧是如何,在寒苓前去请安时还刻意嘱咐:“后宫事务繁忙,你只管照顾好阿哥格格就成了,我这里什么都不缺,短了什么打发人问你要,不必这样时常过来请安。” 寒苓尽到了礼数,略推一推便应承下来:她确实有一大堆事儿要忙。 比较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正月没出,皇贵太妃不小心感了风寒,病情不算严重,很够皇贵妃忙了一段日子,一连数日奔波在景仁宫和宁寿宫的路上,就怕皇贵太妃小病变大病,让她没法对出巡在外的弘历交代。 这一日刚从宁寿宫请安回来,寒苓正换衣服,承乾宫大宫女描想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搬救兵:“主子娘娘,八阿哥将我们主子给惊了,您快去看看吧。” 寒苓吃了一吓:“怎么回事?” 父母远下江南,皇贵妃忙着照顾皇贵太妃,愉妃还得协理宫务,缺少约束的永璇永珏相对松弛了一些,今天下了学,永璇到御花园闲逛,正遇着散心的舒嫔主仆,躲在假山后面将一只锦鸡劈头丢去,几乎不曾将毫无准备的舒嫔吓得摔上一跌,她如今是后宫的重点保护对象,随行嬷嬷很快寻到了永璇的踪迹,舒嫔捂着肚子喊疼,绘心不敢大意,一面打发人请御医,一面教描想给皇贵妃报信,比及寒苓赶到,舒嫔已经躺回到了承乾宫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