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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宽慰道:“你的难处,我自然明白,你放心,额娘一时想的岔了,过个几日便能撕罗清楚。” 寒苓摇了摇头:“四哥,让皇太后心生不虞,总归是做人媳的孝道有失,将心比心,永玺将来的媳妇这样和我动心机,我的处境岂不是与今日的圣母皇太后一般而论么?” 弘历说道:“这也算不得是什么要紧事,你的孝心额娘是明白的,委实过意不去,多带永璂过去陪额娘说说话也就是。” 寒苓出一回神,又向弘历说道:“四哥,婆媳纠纷在夫在子,你都听皇太后的,我会觉得失落,你对我太好,皇太后心中难道就能舒服?你想做个好儿子、好丈夫,怕是没有那样容易的。” “你是什么意思?”弘历心中倍感熨帖,方才去澹泊宁静请安,皇太后翻阅《唐书》,含沙射影提到了掐死亲女构陷王皇后的武则天,弘历虽察其意,不好对皇后偏私太过,心中不是没有生出疙瘩的,让寒苓开解一回,愈发生出愧意来,“我都听你的也就是了。” 寒苓说出心中的盘算:“皇太后很喜欢那苏涂与齐伟府上的格格,虽说明年才会应选入宫,你不妨先降圣旨一道,以皇太后之名派遣嬷嬷按照主位之仪教导两位格格宫规礼法,圣母皇太后知道是你的意思,心中的不快自要散去许多的。” “难为你了!”弘历也不愿意夹在老娘和媳妇之间为难,如果后宫进两个新人,给出两个嫔位就能解决问题,自然没必要在这上头过于纠结。 然后,寒苓拉下脸来:“你修长春园就是为了安置巡幸江南带回来的美人儿么?” “嗯?”弘历有些傻眼: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寒苓“哼”了一声:“大挑小选是祖宗规矩,后宫连着前朝,册封妃嫔与国事息息相关,我不懂朝政,心里不舒服也说不得什么,早前你说修建长春园是为了颐养天年,我还自欺欺人,将来在长春园与你养养花、钓钓鱼、下下棋,敢情自作多情了一回,你是为自己建了一个金屋藏娇的行在,我有自知之明,断断不会跑到长春园去碍你的眼的。” 弘历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不过是南边的孝敬罢了,要给他们体面,勉强带回来而已,你不喜欢,打发出去也便是了。” “老夫老妻多少年,你犯不上用这样的话哄我。”寒苓皱了皱鼻子,“今天的事儿你听说了,现在给我一句准话,这样的处置妥当不妥当,不妥当的,我今后对她们退避三舍,免得以后再有冲突,你为了自己的心肝肉跑到天然图画与我打擂台!” “你说哪里去了,我也没说你做的有什么不对是不是?”弘历正觉难堪,侧殿传来永璂的一声哭音,慌忙站起身朝着西厢走去,“我看看小十二去!” 成霜忍着笑上前收拾桌子:“主子娘娘,咱们十二阿哥的这一声真的好听,万岁爷不给赏赐,奴才都为十二阿哥叫屈的。” 到了次日,弘历果然向两宫皇太后请旨,选派四位嬷嬷分往两府教导戴佳氏、乌拉那拉氏礼仪,崇庆太后拾级而下,当真不再提讲并立贵妃的话茬。 魏贵人在请安时又为昨天的事儿谢了一回罪,寒苓当着众人申饬她:“那些丫头原是外官孝敬万岁爷的玩意儿,喜欢呢,和她玩玩笑笑,不喜欢,可以不理她就是了,她不好了,有失礼的地方,如同猫儿狗儿抓咬一下,可恕就恕,不可恕时,也只该叫园中管事说给她们责罚,自己出手压不住她,平白失了贵人体统,我这里还有外头请安的命妇在,教她们听见,传到外头岂不教人家笑话咱们万岁爷治家无方?日后有这样的事,先来向我回话,自然有你的一份公道找补出来!” 魏贵人唯唯而应,曾被长春园四美截过胡的舒妃忍不住说道:“主子娘娘,据臣妾看来,这件事儿不能全都怪在魏贵人的身上,长春宫那些妖精,只知道狐媚咱们万岁爷,动辄以娘娘、贵妃自居,倒把我们这些正经人强压了一头,便是臣妾过去撞上,大约也不会与她们善罢甘休的。” 寒苓反问道:“照你的意思,我把她们叫来给你们正经磕一回头、认一回姐妹,你心里就舒坦了?” 舒妃立时泄了气:“娘娘,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110 七月圣驾巡幸木兰,因为永玺的努力,婉妃带着和明公主出现在随驾的队列之内,算是加了几倍利息补偿了没有带她出园逛大街的遗憾。 五个孩子走了一对半,寒苓的压力减轻不少,更有时间哄着永璂四下闲逛,这一日游览福海,颇为意外的看到了一位曾对自己立下过大功的宫中故人。 “你是——高琳?”寒苓大为震惊地寻看了一番周遭环境,因向眼前的宫女问道,“你怎么会在园子里当差?孝靖皇后满孝,我刻意嘱咐四格将你放出宫去,他莫非把本宫的话抛在了脑后不成?” “娘娘容禀,不是国舅爷忽略奴才,是奴才自己愿意留在园子里伺候主子——”高琳磕头回道,“娘娘,奴才的弟弟有国舅爷关照,如今娶妻生子无忧无虑,臣妾了无遗憾,只能辜负主子娘娘美意,央求国舅爷将奴才拨到观澜堂执掌洒扫事宜——” 慧妃获罪以后,高氏三族皆遭牵连之祸,依附高斌的本姓族人四散而去,反倒是高琳之弟因祸得福仅以身免,早时在山西受武德关照,武德调往湖北,又以幕僚身份随从南下,高琳倒无挂碍,索性向四格求了一个圆明园看守的差使,这才留在京城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