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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璇和永瑆当然不会原谅他们:原该他们(忽略皇帝,特指弘曕和祥嫔)死,现在我额娘死了,果郡王倒也罢了,祥嫔最是可恶,你用抗旨的方式让我额娘替你去死,你凭什么还要活着? 唯一猜度出几分内情的人是正在守孝的那拉三国舅:应该相信,哪怕是做梦,他也会咬紧了自己的舌头。 后宫的妃嫔们可以高兴了:一下没了三个情敌,其中两个还是主位,这下该轮到自己上位了吧? 当然了,再是激动,也不能选在眼下的档口表露出来,此时的紫禁城三巨头,无一例外都是一张阎王脸的神情。 皇帝倒没觉得自己是淑嘉贵妃的挡灾受益人之一,他服用的汤药,哪怕是太后送来的,至少要在皇后或太医手中过一道才能入口,赏赐药材既然出于好意,自然不会对淑嘉贵妃生出歉疚之心,到底死了两个侧室(其中一个还是为数不多的潜邸旧人)、圈了一个弟弟,能保持住愉悦心情才是见鬼。 皇后的亲妈没了,有事没事儿,少到她跟前晃悠也就对了。 至于皇太后,她老人家也不舒坦:皇后一家独大变成现实,她得尽快培养出淑嘉贵妃的继任者才能万无一失,目前来看,且要头疼一段时日。 冷宫里的祥嫔——现在是乌拉那拉氏官女子流亭,到了此刻,除了哭,也干不了旁的,幸而有常纨忠心相随,一应起居尽心服侍,这才没把自己糟践出一个好歹来。 “主子,已经是这么着了,您还是看开一些吧。”常纨捧着热水进来,一面给流亭脱鞋,一面为她宽心,“奴才也不后悔没有拦住您违抗圣旨,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您总算逃了一条命出来,这就是日后翻身的本钱,人要没了,可就什么都不用打算了。” 流亭扯了扯嘴角:“我还能折腾的出什么水花来,上回事小,有姑妈在,总不能放我在冷宫里待一辈子,这次不一样了,贵妃因我而死,皇太后必然心生怨恨,皇后更不会为我说话——唉!这也是我的命。” 常纨半跪到地上:“主子,说到底,抗旨的事儿可大可小,您有侍疾的功劳,万岁爷正在气头上,过段时日,保不齐还会放您出去,您可千万不要气馁。” 流亭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就只有你愿意陪着我了。” “主子,是奴才对不住您。”常纨扬起手便左右开弓的自己掌嘴,“当初还是奴才鼓动您留下侍疾的,您不留下,哪里有后头的事儿?至不济是不得不失的局面,今日遭了这样大的罪,从根上讲,还不是奴才这张贱嘴的罪过,奴才对不起主子,奴才——” 流亭慌忙拉住她:“你不要这样,为皇上侍疾没有错,你也是一心为我打算,我都听你的,今日不知何等体面,正因为一意孤行,所以酿成了现在的苦果。” 常纨哭道:“主子这样说,愈发教奴才无地自容了。” 经历这遭大难,素来刻薄的乌拉那拉流亭反倒有了三分人情烟火气:“你要不是为我好,这会子何必跟进来受罪,你看宝环,那还是我的陪嫁丫鬟,先就躲了出去,就你死心眼,非要跟着我住进冷宫遭罪。” “主子说的哪里话。”常纨抽泣道,“早前跟着主子享了多少福,您有难了,奴才立刻撒手离开,那还算得上是人吗?” 流亭大为感动:“好妹妹,我要有了将来,一辈子不能负你。” 不提英华殿中主仆情深,景仁宫的那拉皇后也在为淑嘉贵妃的善后事宜头脑发胀。 毕竟是皇后,不能为了母丧撂下一大摊子事儿不闻不问,后宫屡发事端,多多少少影响到了寒苓的威望。 亦因如此,在愉妃、舒妃、婉妃等人的全力支持下,寒苓大刀阔斧的对后宫进行了一番改革。 仿效前朝旧制,寒苓恢复了昔日的女官制度。自内务府以外,另设尚内局,以尚服、尚膳、尚寝、尚仪四为女官居首,总管衣食住行事务,四尚之下,皇帝、皇太后、皇后宫中对应设立掌服、掌膳、掌寝、掌仪四职宫女,六宫主位、皇子皇女、皇孙皇孙女又有司衣、司食、司寝、司仪服侍起居,主位以下,设典食、典仪贴身照顾,衣食住行,都要由对应女官先行查验,籍此杜绝贵妃中毒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 设想是寒苓自己提出来的,进行细节制度化的人是未来国母乌雅氏,待等预备妥当,皇太后圣寿庆典,皇后进中宫笺表,皇帝谕旨,于乾隆二十九年正旦起执行尚内局制度。 四尚女官由皇后委派,即因于此,寒苓获得了名正言顺监控六宫动向的权力。 皇太后固然不满,但她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早先皇后独掌宫务,内廷风平浪静,基本上没有出现太大纰漏,自从寿康宫插了一脚,后宫的变故一出接一出的爆出来,弘历嘴上不说,心中未尝没有觉得懊悔,等他卧病在床,亲妈咫尺天涯,远没有媳妇儿靠得住(皇太后心声:我要守着你,母爱是表达了,乱子添的更多,御医不但要伺候你,还得分神关照我,那算是心疼你呢还是见不得你好呢?),心中那杆秤,不自觉就对景仁宫偏了一偏,皇太后避其锋芒,当然不能当面锣对面鼓的与儿媳打擂台。 寒苓当然明白循序渐进的道理,六宫四司,全都是原来的旧人,唯一的不同是,她们由一条线变成了两道轨:从前只用接受本宫主位的直接领导,现在挂了尚内局的职务,明面上还要接受四尚女官的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