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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岚听罢,长舒了口气。 她打量了圈容晞住的居间,随后回道:“你这身子怎么回事,比之前虚寒了不少。” 见容晞抿唇未语,云岚无奈,又道:“我回去后给你开个方子,切莫再着凉了,我们身为下人,可不敢比主子的身子还要娇弱。” 容晞点了点头。 叶云岚又环顾了下四周,半晌后从衣袖中掏出了个精致的扁形玉盒,并将其递与了容晞。 容晞接过后,倏地将身子坐直,低声问向叶云岚:“这桃花香泽,有问题?” 俞昭容有孕时,容晞曾想让叶云岚帮着照拂俞昭容的身子,但俞昭容嫌叶云岚资历浅,她只想让太医院那位杏林高手在孕期帮她稳胎。 容晞只得做罢,她不懂药理,每每那太医开了方子后,她还是会找叶云岚过目,确保这方子没问题后,才敢给俞昭容抓药。 按说俞昭容孕期饮下的所有药,都是没问题的。 待俞昭容因小产去了后,容晞实在想不清到底是哪处出了差错,便将俞昭容平日常用之物收好,偷偷交给了叶云岚。 只是自跟了慕淮后,她一直没腾出时当去见叶云岚,正巧她今日为她看病,便带来了她想听的消息。 叶云岚道:“这桃花香泽,本身是无毒的,但这一小盒中的桃花成分却被加了数十倍的量…桃花汁液用多了,会使身子虚寒。我记得你同我说过,那俞昭容最喜欢在沐浴时用这桃花香泽盥发,而且会将香泽从发根处一直涂抹到发梢,这浸润肌理许久……怎会不伤身子呢?” 容晞听罢心中一凛。 俞昭容离不开这桃花香泽,而她孕期用的这批香泽,却是皇后赏的。 叶云岚见容晞神色微变,便又劝谏她道:“你也别太自责,我也是琢磨了许久才发现这盒香泽的异样,寻常的太医是查不出来的,宫中贵主的心思一向诡谲……昭容的孩子没护住,不怪你。” 容晞颦着眉,按说皇后无子,这些年身子不大好,后宫之事多由李贵妃和德妃帮扶协理。 她不像是会陷害人,喜好参与争端的阴毒女子。 容晞心思沉重了几分,却也没忘最重要的事。 她倏地握住了叶云岚的手,语气恳切道:“云岚,这宫里我最信任的人便是你了。 叶云岚失笑:“你放心,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容晞摇首,又道:“不是这件事。” 叶云岚不解:“那是何事?” 容晞咬了咬唇,还是耐着那颗万分羞愧的心,对叶云岚道:“你回去后,能不能帮我开几方避子药?我…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叶云岚的脸登时一白,她惊诧地问:“你…你要这个……” 容晞望着叶云岚的眼,点了点头。 叶云岚心中已然有了数,宫女被皇子收用,或者被皇帝宠幸的事并不少见。 可她没想到,容晞跟的那主子,竟是性情暴戾的四皇子。 叶云岚稳了稳呼吸,沉默半晌后,终于回道:“好……那我帮你调和调和药性,尽量帮你开几副不那么性寒的药来,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 叶云岚走后,容晞只觉被各种思绪纷扰,身子是异常疲乏,便在居室长憩到了申时三刻。 苏醒后,她觉得腹痛好了许多,虽然还是微有坠痛,但不再似之前那般疼得连呼吸都难。 这几个时辰也没人来扰她,慕淮应是良心发现,也没唤她来伺候,让她好好睡了一觉。 小太监这时敲门,问:“容姑姑起身了吗,小的将叶司医替你开的药抓来了,殿下命人将其熬好,让姑娘醒后饮下。” 容晞唤太监进室,捏着鼻子将苦药饮下后,见天色将暮,也不敢再多歇息,便准备伺候慕淮用晚食。 甫一出室,紫瑞殿的钟楼便响起了彻音,暮鼓之声悠远。 汴京天际的熹光嵌入了云霞之中,熠熠生辉。 容晞见慕淮在阙楼处赏着落日,便小心地拾阶而上,往慕淮的身侧走。 慕淮单手扶着轮椅的把手,侧颜立体精致,他微微垂眸,浓长的鸦睫在俊美无俦的脸上落了影。 苍鹰盘旋,唳鸣之声惊空遏云。 慕淮这时侧首,看向了容晞。 他轻声道:“过来。” 容晞有一瞬的恍惚,竟然觉得眼前的慕淮,有些温和。 她慢步走至了慕淮的身侧,他又道:“坐下。” 容晞一怔,没敢动作,这身后可站着侍卫呢。 慕淮声音并无不耐,又道:“坐下,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容晞只得硬着头皮,在身后侍卫们愈瞪愈大的惊诧众目中,坐在了慕淮的腿上。 慕淮环住了她的腰身,垂首看向她时,略有些笨拙地将手置在了她的小腹处,似是在替她捂着。 他深邃的眼在熹光中,呈现出澄澈的琥珀色。 那一瞬,容晞呼吸微滞。 只觉自己的那颗心,怦怦直跳个不停。 可她清楚,这种感觉,绝不是惧意。 ****** 时光嬗变,转瞬间,汴京便入了冬。 今日容晞的心里有些紧张,可她也不知为何紧张,明明不该是她紧张的。 慕淮几日前,双腿又恢复了过来,今晨一早,他决定不再坐轮椅,而且也不准备去翰林院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