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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虞终于将视线移在了她的身上,淡淡回道:“我没丢东西。” 拓跋玥的唇角却是微勾。 她想起几个时辰前,那金雕在金明池旁飞走后,拓跋虞的神情微有些怅然。 那时拓跋玥不解地问:“你不去派人寻它吗?” 拓跋虞冷冰冰地回道:“由它去罢。” 话毕,便徒留她待在原地,不发一言地走了。 拓跋玥便派身后侍从去寻那金雕飞行的轨迹,勒令他一定要将那金雕给寻回来。 因为她知道,那只金雕是拓跋虞亲手养大的,且他总是将它带在身侧,喂养亦从不假手于人。 拓跋玥认定,这只金雕对拓跋虞一定很重要。 不经时,那侍从便低首进了酒楼包间,身上背着一个渗了血的包裹。 拓跋虞倏地反应了过来,眸色不禁一变。 果然,待拓跋玥笑兮兮地命侍从将里面的金雕尸体倒出来后,拓跋虞冷着眉眼,突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拓跋虞沉声问道:“你将它寻回来做甚?” 拓跋玥的笑意僵在了唇畔,她有些茫然,她看着拓跋虞极愠的面容,终是不解地回道:“它丢了,我想帮你将它寻回来…这金雕是你亲手养大的,难道它对你不重要吗?” 拓跋虞没回她的话,而是走出了居间,四处张望了一下。 最后,他还是愤而无奈地嗤笑了一声。 若真有人要跟着拓跋玥一行人,那一定也是极会隐蔽的高手,他是探查不出的。 他自动了想让金雕杀害慕淮的念头,便已然做好了要牺牲那金雕的准备。 慕淮一死,齐国的主心骨便没了,他大齐现在的老皇帝病病恹恹,且性格温懦,纵是慕淮死了,也不敢向它鹘国寻仇。 拓跋虞清楚,慕淮年岁尚轻,自是没有嗣子。 慕氏一族的年轻男子,没有人能比慕淮出色。 大齐若没了慕淮,整个国家肯定要走下坡路。 若那金雕成功弄死了慕淮,且没被侍从抓住,待它飞回他这处后,那他也会亲手将它杀死。 若不能成功刺杀慕淮,那这只猛禽就会死在慕淮的手中,他定是不会派人去寻找它的尸体。 拓跋玥自作主张,寻回了那金雕的尸身,现下他二人提前来齐的事暴露了,他想害死慕淮的事亦暴露了。 真是个蠢货。 拓跋虞再度进了包间后,用那双凌厉的眼冷冷地睨着拓跋玥,沉声道:“一个玩物而已,它跑了,亦或是死了,我都无所谓。倒是三公主你,少自作主张。这几日也请你安分一点,不要再在齐境乱跑,毕竟后日才是鹘国该进齐的日子。” 这番话语气略有些凶,但好歹还尊称着拓跋玥公主。 拓跋玥原本是个嚣张肆意的公主,听罢拓跋虞这番语气不善的话,竟只是乖顺地回道:“好…好吧,我答应你便是了。” 站在拓跋玥身后的侍从颇为吃惊。 这位三公主性情跋扈且顽劣,平素都敢骑到大君的脖子上撒娇耍赖,鹘国皇宫中的奴仆人人怕她。 可拓跋玥,却很是听这位世子的话。 真是一物降一物。 ****** 皓月高悬。 东宫因着太子大婚,亦是被重新布置了一番,各处都缠上了大红的绸缎,门窗亦是贴上了喜字窗花。 这夜的东宫,一派橘黄暖芒,竟如白昼般明亮。 容晞仍穿着繁重的鞠衣华服,却将沉重的龙凤珠翠发冠摘了下来,寝殿中飘散着苦涩的药味。 丹香站在床侧,看着容晞低首饮着极苦的汤药。 曳曳的火光中,太子妃的容貌因被妆容所掩,未显憔悴。 可今日,太子妃却然吃了不少的苦头,这繁琐的婚仪纵是让一身体康健的少女走上一遭,都要累个半死。 更遑论,太子妃还怀着身子。 单这一日,太子妃就饮了数次药力极强的汤药,强吊着精神头。 她看着都心疼。 ——“丹香,你派人出去看看,太子怎么还不回宫。” 容晞的话打断了丹香的思绪。 丹香对其解释道:“主子,听闻您跟太子被百官参拜之后,皇上听闻了…路上的事,便将太子叫到了身侧询问了许久。” 容晞听后微微颔首,回道:“知道了。” 庄帝却然很记挂慕淮这个幼子。 慕淮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也是他能力最出众的儿子,自打庄帝身体出问题后,他各方面就更离不开慕淮了。 却然,一个病入膏肓的老者,也很难支撑齐国这样一个地域不小的国家的运转。 宫里甚至有传言,说庄帝有意提前让慕淮继位,自己则做个无所事事的太上皇,以此安度晚年。 但这消息很快便被压了下去,慕淮也与庄帝讲明,他定会好好辅佐他,却不会提前继位行那不孝之事。 这时,殿外来了个太监,在外恭敬传话道:“太子妃,殿下让小的进殿传话,说您可先歇息,不用等着他。” 容晞的思绪被这番话打断,且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慕淮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今日发生的事让她很没安全感,他在鬼门关处走了一遭,虽然无恙后那男人很淡定,但她却快怕死了。 她好怕慕淮会死。 若他死了,她和孩子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