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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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连呢?”柳南问。 “死了……”那句话,有些难说出口,梁一程顿了一会,“是我杀了他。” “做得很好。” 梁一程难得没有挣扎,也不知是不是柳南的错觉,她不像从前那般僵硬,此刻,她的身体是柔软的,依靠着他的支撑。心融化了,柳南低下头,埋在她的脖颈间,抱着她,越抱越紧,想把她彻底融进身体里。 直到梁一程发出细微的呻吟,柳南才意识到弄疼了她,慌忙松开了她些。 她又弄得满身是伤,柳南轻轻叹气,不忍仔细看她,为什么总会变成这样,就不能轻松一点,待在他身边,享受他的照顾么。 梁一程低下了头,看上去仿佛知道错了般,让柳南心疼不已,他刚想安慰她,却骤然瞳孔放大,她衣领垂落到一边,露出了肩,上面赫然印着吻痕。 柳南猛地抓住她的双肩,几乎要将她拎起来,眼神肆无忌惮,扫过她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似在审视被染指的猎物。 一切都扭曲了,普通的黑色运动短裤,在他眼里,成了江连的特殊喜好,她磨破的T恤,像被撕扯过,一定是江连变态的情趣,她的脖颈、锁骨、大腿,深深浅浅的吻痕,是对他的示威。 他忍不了了,他现在就要带她走,回他山里的房子,把她永远困在那里,不,开到那的时间太长了,现在就下山,就在他的车上,不,就在这里,就算是江连睡过的地方,也无所谓,他要立刻抹掉所有江连的痕迹。 “外面怎么样了?安全了么?”梁一程打断了他的思绪。 柳南像从梦中惊醒,牢牢抓住梁一程的手腕,拖着她就往外走,“研究所还在抓捕你,援兵说不定很快就到,我们得快点走,边走边说。” 梁一程正犹豫着,该不该先和陈佳说下情况,就被他一路拖到了实验室门口。 清晨的阳光很柔和,梁一程却被激得睁不开眼,她太久没见到外面的世界了,一时竟无法适应。世界安静得可怕,林间还能听见鸟叫,梁一程恍惚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一切,都是梦么。 实验室门外不远处,肖棠倒在血泊里,他侧着身蜷缩成一团,双眼紧闭,金色的头发被血染红了,风轻轻拂过,像摇曳着的艳丽花朵。原来,不是梦啊。 轰,轰,脑袋里有奇怪的声响,梁一程睁大了眼,盯着柳南胸前的血,眼神诡异。 柳南不禁随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去,他的黑色衬衫依然整整齐齐,没有丝毫破损,上面却溅了不少血,明显就是别人的。糟了,他太心急了,忘了伪装,梁一程说不定已经在怀疑,是他杀的肖棠。 没事,就说是自卫好了,肖棠只是她的学生,在她心里肯定比不过他。当务之急,是要想出一个逻辑缜密的借口,解释他是怎么躲开机器人攻击的。现在坦白自己是一期的实验体,和她从小一起在研究所,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如果让梁一程觉得他一直在骗她,对他产生防备,就更难带她走了。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离开这。” 柳南再次想拽梁一程,梁一程却定在原地,“你要带我去哪?” 柳南心急如焚,却只能耐下性子,“先去我那,暂时还算安全,你住过的,你也知道很安全,对吧?” “你先走吧。”梁一程的眼神变了,充满威胁和警告,“里面还有位医生,我得带她一起走。” “研究所的目标是你,不是别人,她很安全,一程,听话……我先确保你的安全,我保证,马上回来接她……” 柳南话没说完,只觉腿上有什么滑过,定睛一看,绑腿匕首没了,而梁一程不知何时已在他身后,匕首的刀刃,对着他,一个字一个字道,“我叫你,自己走。” 柳南嗤笑一声,转身直面梁一程,他没有丝毫惧色,甚至张开了双臂,像要证明自己决不会伤害她,“一程,我知道你遇到了很恐怖的事,你现在在害怕,这很正常,哥哥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相信我,好么?” 轰,轰,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响,像来自地底深处,如同狂风呼啸,又似电闪雷鸣,预示着摧毁一切的地震,即将到来。 呲拉一声,柳南胸前的衬衫裂了条口子,鲜血随即渗了出来,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意外,眼里似还有一抹戏谑的笑意,抹了把自己的血,手指搓了搓,又将手套咬了下来,扔在地上。 终于到了这步么,终于要死心了么,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她永远不会依赖他,信任他,爱上他,从今往后,她只会恨他,把他当做敌人,她只会一次次尝试杀死他,直到成功。 该绝望么?柳南却只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有些失望地笑着,“这不是你的水平啊,一程,你不是最清楚了么,这里,才是最保险的地方。”他指了指自己的喉结。 地面剧烈摇晃起来,她尘封的记忆、情感,如滔天的洪水般奔腾咆哮,所到之处,她的冷漠、伪装,被连根拔起,撞得支离破碎,她根本来不及抵抗,刹那间,心底密闭的建筑被冲成碎渣,洪水倾盆而下,将她彻底淹没。 “我都说了,让你自己走,你听不明白么?!”梁一程大吼,声音战栗,她都给柳南机会了,一次又一次,她给过所有人机会,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她,她恨梁炎生,恨江连,恨柳南,可最恨的,却是她自己, 为什么到现在她还有感觉,为什么她就不能像智体那样,为什么她还是不能,成为智体。 “梁一程!冷静一点!冷静!”智体意识到她在失控边缘,想强行夺走她身体的控制权,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她冲破了所有智体为她设的防线,过去痛苦的、绝望的所有,全部涌入大脑。 “你就不能,放我走么?别逼我了啊……”梁一程站不稳,摇晃着身子,抓着刀柄的手,不住颤抖,她抬起脸,泪水倾泻而出,声音已是乞求, “兰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