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相就往来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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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二日、三日……叶莺团掰着手指细数,她来东寨竟有四天了,日子过去一半,逼她想得浅易。 最主要的是那夜莫名出现弄疼她的坏男人自那次后再没来吓唬过她,连面都没露过,真好呀,小姑娘托着腮帮子喜上眉梢,加之脚上的伤已然痊愈,毫无烦心之事,只除了—— 叶莺团秀眉不自觉拧起,苦了张小脸,目光凄怨地转向桌角一叠账册,正是她还未收录的账目,那奇怪的图案到底是什么,不弄明白,彻底将账本统合,以她的性子,就算下山归家也会念着。 他不来,这笔账要怎么办啊,小姑娘颓败地往桌上一趴,指甲刮着纸,发出簌簌声。 一副鬼面戏王八图跃然纸上,男人捏疼她的隔天,叶莺团怀着报复心思画的,每每脚疼或是记账不悦就要在鬼面上画一只王八,积攒下来,几乎是看不清鬼面了。 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可劲吓我,叶莺团坐起身当场提笔添了只,添完又趴回去继续苦恼。 眼见事情进了死胡同,小姑娘哼哼唧唧着,见门口有人影走过。 张婶,叶莺团眼睛一亮。 张婶端着今日份的补汤正要给贺东送去,她听小子们说见到东子大清早洗东西,哎哟哟,低头看了眼黑色浓汤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有效啊。 得赶紧趁热送去,张婶暗道,正要加紧步伐,身后传来开门的声响,一声软软的声音叫住了她。 “张婶呀。”叶莺团扒着门。 在寨子里看多了老少不一的糙汉子,谁见着如此娇软的小丫头心都要化上几分,张婶停下脚步:“怎么了?” “张婶,可以帮我带个话给东爷吗?” “带啥话啊?”张婶听了就要应下,见人整个身子仍在房中只探出个脑袋,她叮嘱说不要随意走动,这丫头就真的连门都不出了,乖得很喔,张婶笑起来,目光又落在补汤上,笑着问她,“我正好要去送汤,一起。” “可是东爷在的地方,我不方便吧。”叶莺团一怔,她从未想过还有自己亲自去找男人的选项。 “能有什么不方便。”张婶道,见她犹豫,接着说,“在屋里那么多天,不闷呀?” 怎么会不闷,原本待在房里没什么感觉,记记账本也足够安乐,但此时大开房门,日头晃着她眼,短暂恍惚后,叶莺团看清了外头的景色,近处白雪拂屋,远方雾霭如仙境。 传闻中的东山没有外头传言的那样险恶,只要你足够亲近他,身在其中,自能体会珍妙。 “我要一起去!”叶莺团回屋穿上外袄。 一路上,张婶见小姑娘忍不住四处偷看的样子,暗自觉得好笑,主动开口给人说了,哪里能去,哪里不能,以后要是想,她再陪着在寨里好好逛逛,包括寨外山中,得了贺东允许,也是能去的。 叶莺团亦步亦趋跟在人身旁,见着寨中任意事物都觉得新奇,她昂头看向高耸的箭塔寨门,不禁向往起山涧光景。 小姑娘看得入了神,不由驻足,张婶心疼她在屋里憋得太久,也不催,至于东子的汤,冷了就冷了吧,药效减半,那就喝多一碗呗。 美人驻足雪地,仰目之姿曼妙,赏心悦目,直到杂声响起,张婶眼角余光窥见,啐口晦气,轻轻碰了小姑娘肩头:“莺团不还找东子有话说吗,晚点咱再慢慢看。” “唔。”叶莺团收回视线,没有多想乖乖跟着人离开,往贺东所在院落去了。 张婶边走边确定孙熊那帮人没有注意到叶莺团,走过几个门洞才放下心来,冲着小姑娘道:“记着来路,若有事,就往这跑,东子一定护着你。” 叶莺团茫然听着,会有什么事呢,她点点头应下,牢牢记住路线。 与此同时,贺东正在武场练拳,那夜春梦过后,心情烦躁至极点,他打得凶狠,出拳没有轻重,一击破风而过,生生打断了木桩。 “老大,这些天打断的木桩可是一笔大开销啊。”一旁观摩的手下感叹道,“有人算算要多少银子吗,给记个账。” 陆行一听“记账”,暗道不妙,果不其然,又是一排木桩应声断裂。 “老大威武!”众人鼓掌喝彩,此起彼伏地赞叹起男人。 “老大这一脚,所向睥睨,不是我吹,这天底下就没有老大怕的东西。” “那是,我跟了老大这么多年,他就没怂过。” “行哥,你说呢,行哥,别不理人啊,你见老大怂过吗?” 陆行强忍着心思坚决摇摇头,他知道,但他不能说啊。 谁能想到威名赫赫的东寨当家就是怂了才躲这练武的。 主子对叶家小姐的情愫,陆行有所察觉,但前几日还正常,尚在主子玩闹范围中,怎么就变得如此了? 贺东落下横扫过去的长腿,足尖踩着一截断木来回碾压,直至成粉。 再撑六天就好,把所有w七糟八的心思都碾成灰。 贺东指导着众人打了几套拳,弄得身上起热汗才停下,就地散伙。 “主子现在去做什么?”陆行问着。 “随便。”贺东拆开绑袖,顿了顿才回。 除了最想做的事情,都一样,都是随便。 “不如去做主子想做的事情。”陆行与贺东,是主仆,亦是朋友。 贺东抬手压在他肩头,笑得洒脱:“我向来不做没有结果的事。” 反正没有结果,再忍忍也就结束了,也就那样了,萍水相逢,忘于江湖。 “那我劝主子此刻最好转身。”陆行面无表情地看向远方靠近人影。 “为什么?”贺东话才出口,就有了答案。 道路那头,张婶手里端着祸害了他的补汤,身后跟着的小姑娘是祸害了他的根源。 “东子,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大补汤!” 是啊,大补汤,贺东笑出声,没之前佯装的洒脱,徒添一份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欣然。 男人就那样站着,怂得无路可逃。 他不去就她,她来就他。Ρо①8ɡ.てом(po18g.c哦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