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灯灭
一枚普普通通的金戒指，上面就连一个花纹都没有。跟杜清的其他首饰比起来，一点都不起眼。 可是就是这样一枚戒指，被杜清当做了珍宝。 林曼见状看了一眼顾平升，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伤感。心里嗤笑一声，你爱杜清又怎么样，她到死爱的都不是你。 顾薇没有问爸爸这枚戒指的故事，因为她知道此刻爸爸心里也是难过的。 她把戒指贴身带着，然后把箱子锁好交给小刀。过去拥抱了一下顾平升说道：“爸爸，我要回去了，您照顾好自己。” 顾平升知道顾薇不喜欢林曼母女，也没勉强她留下来吃饭，只是嘱咐道：“在外面不要亏待了自己，想家了就常回来看看。” 坐在回去的车上，顾薇又把那一枚金戒指拿出来看看，仔细的摸了摸，才发现里面刻着两个字母。 zd，d是妈妈姓的缩写，z的话，顾薇想了想，大概就是那个男人的了吧。 不轨她从来没有听妈妈提起过啊，两个人为什么会分开呢。 她把戒指戴套在无名指上，大小正合适。 “哎，我妈真的有好多事情瞒着我诶。”顾薇扭头对小刀说道：“她总是淡淡的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看来是因为不爱爸爸。” 小刀认真的开着车，直到遇到红灯的时候才说道：“这个时候不要跟我说话，出了车祸怎么办？” “小刀，你真的有秒杀别人的特质啊。”顾薇的伤感一下子全飞了，“也是，考虑妈妈的秘密，还不如想想晚上张妈会做什么好吃的更有意义。” 车子开到山脚下的时候，顾薇正看向窗外。结果看到有两个大人一个小孩站在山脚上，她自己一看赶紧喊道：“小刀，停车！” 顾薇下车跑过去一看，吃惊的说道：“赵阿姨，真的是你？” 这三个人可不就是赵妈妈，陈桥还有小程吗？她给赵姐留过地址，没想到他们真的回来。 赵妈妈见到顾薇，大喜道：“丫头真的在这山上住啊。” 他们三个刚来这儿还吓了一跳，以为记错地址了，现在看到顾薇松了一口气。 “先上车再说吧。” 陈桥坐在前面，顾薇还有赵妈妈，小程三个坐在后面。 顾薇把小程抱在怀里，摸了摸他冻得通红的小脸，笑着说道：“小程，怎么不说话呢，忘记姐姐了吗？小程好像瘦了啊，是不是挑食了。” 小程沉默着不说话，一张小脸上透着说不出的沉寂。 赵妈妈叹了一口气，顾薇敏锐的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试探性的说道：“赵阿姨，赵姐呢？她没来b城吗？” 一直不说话的小程忽然紧紧的抓住顾薇的衣服，把头埋进她的怀里。 顾薇心里咯噔一声，这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她一时间不敢再问，摸着小程的头，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到了家里，赵妈妈看见眼前城堡一样的房子，竟然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前。 顾薇想把怀里的小程交给陈桥，自己去拉赵妈妈。结果小程爬在她的肩上，很依赖的样子。 “赵阿姨，你跟我客气什么，别冻着了，快进去。”顾薇没办法，着急的说道。 陈桥沉默不语的拉了赵妈妈一把，劝道：“您这么跟顾薇客气，之后的话还怎么说。” 进了大客厅，张妈已经迎上来了，赶紧让人招呼客人。 里面热，顾薇怕小程感冒，过了一会儿才帮他把厚厚的棉衣脱掉。 然后结果佣人的热毛巾帮他擦了擦脸，又喂他喝了一些热水，感觉到他的小脸渐渐暖和起来才放下心。 赵妈妈看到这一幕，眼睛已经湿了，抹着泪哭起来。 顾薇抱着小程，严肃的说道：“赵阿姨，是不是赵姐出事了？” 看这情形就知道，必定是赵姐出事了，应该是得了重病吧…… 赵妈妈竟然一时间哭的说不出话来，陈桥给赵妈妈扯了些纸巾，有些沉重的说道：“赵姐，她，走了。” 走了…… 顾薇一时间脑子嗡嗡只响，她的声音有点发紧，有点干涩，“陈大哥，你说什么呢？” 陈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把两个多月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姐晚上了遇到了酒驾，对方也不过是个出租车司机，穷的叮当响。老婆跑了就喝多了，偏偏赵姐倒霉被他撞了。 一住院就是一个多月，到底是没抢救过来，赵姐就这么走了。难过和伤感，这些绝望的感情都敌不过现实。 赵姐的住院费花光了所有的钱，还借了好多外债。司机只能拿出两千块，赵姐的婆家更是连一毛钱都拿不出来。 赵妈妈思前想后，绝对把唯一的外孙送来给顾薇，求也要求她留下这孩子。 赵校长是个有风骨的人，全赵妈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顾薇只是个未婚的大姑娘，身边怎么能带上一个孩子！ “可是咱们小程怎么办！一辈子就呆在这个小县城吗？”赵妈妈哇哇大哭道：“咱么老两口能给他什么，说不定连b城的户口都给他保不住啊。” 赵姐的婆家真不是个东西，知道赵姐走了，居然还试探着让小程的户口转到渔县。气的赵妈妈在电话里大骂。 唯一的小外孙，聪明又讨人喜欢。赵姐在的时候还能养的好，顶多辛苦些，毕竟赵姐在私立学校赚的也不少。 可是现在欠了那么多钱，赵妈妈无论如何也不想小外孙过苦日子，一辈子没出息。就算小程能健康长大，可是无父无母的注定没有依靠。 她思前想后，叫上陈桥带着小程，连夜坐火车来了b城。 顾薇猛地一下子把头埋到小程的肩膀上，整个人都在颤抖。哭的不能自已，几乎停不下来。 就这样，就这样走了吗……凭什么命运能这样捉弄人，凭什么他就能随随便便的把别人的生命带走。 心里的悲恸根本无法而至，连张妈都抹着泪。 世事无常就是这样，生命倏忽而逝永远不可把握。只有珍惜现在拥有的，才能日后不后悔。 小程的小手一下子一下子的拍打着顾薇的肩膀，就像是在安慰着她。 顾薇感觉到小程的安抚，抬起头来已经是满面泪流。她啜泣着对赵妈妈说道：“赵阿姨我会养小程的，一定会让他健健康康的长大。” 那么要强的赵妈妈听到这句话竟然一下子扑通跪在了顾薇面前，顾薇抱着小程跪坐在地板上，拉住赵妈妈的说道：“阿姨，您别这样，求求您。” 积郁了许久的丧女之痛，还有心理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了。赵妈妈悲痛大哭，捶着胸口的说道：“丫头啊，我这心里痛啊。我的闺女怎么就那么命苦啊，年纪轻轻就走了。” 人们总得通过某些情绪发泄着心中的悲恸，因为除了哭泣，已经没有挽回的方法。 人生最为绝望的莫过于死亡，因为死亡就意味着终结，意味着，无论怎么样，所有的一切都不可逆转。 人死如灯灭，无论怎样都要活着。就算贫穷，就算疾病，活着总是有希望的。 一个小时后所有的情绪已经趋于稳定，张妈摸了摸眼泪招呼大家赶紧用晚饭。 “阿姨，您在这里住几天吧，我怕小程会害怕。”顾薇摸了摸小程的头，这孩子一句话都不说，她真的担心父母的接连离去，会给他造成阴影。 “明天我就回去了，车票都买好了。”赵妈妈摇了摇头，这是来之前就想好的事情。 丫头虽然心善，既然决心要把小程给她抚养，就要让小程安安稳稳的跟着丫头。 顾薇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赵妈妈的意思，她立马说道：“阿姨，小程永远是您的外孙。我以姐姐的身份抚养他，就当他在b城上学，放假就回去看您！” “不行，丫头你太亏了。”赵妈妈立马就说道：“小程以后就是你的孩子了，将来要给你养老的。” 她读得出少也懂道理，真要是俺顾薇说的那样，太不公平了。 “阿姨，什么都别说，就听我的。”顾薇坚决的说道：“我把小程的户口也转到我这儿，省的受他奶奶家里的窝囊气。小程是我的弟弟，我把他亲弟弟照顾。” 赵妈妈只能点头，一时间也红了眼睛。 小程也不主动夹菜，顾薇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安静的叫人心疼。 赵妈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孩子，自从他妈走了就一直是这样，不哭不闹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顾薇摸着小程的头，轻声说道，只要活着，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晚上把小程哄睡着了之后，悄悄地把陈桥出来。 “陈大哥，这张卡你拿着给阿姨还债，密码是后六位。”顾薇知道以赵妈妈的性子肯定是不会收的，见陈桥不接，她应是塞到陈桥的手里，“你放心，我不缺钱的。” 陈桥握着手里的卡，半天才不自在的说道：“太多了，他会不会介意？” 在陈桥的观念里，越有钱的男人越吝啬。更何况顾薇还没嫁给陆子宸…… 想起了灰灰去年忽然意外离去的至亲，真正体会到了死亡，知道了什么叫人死如灯灭。无论遇到什么，活着才有希望，才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