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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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居然让你们躲过了……” 说话间,二十来个拿着棍子的人从坡上往下走。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就是王法请去砸县衙的丐帮吧?不过,丐帮如今不再乞讨,改行收黑钱了吗?”呼延锦扬声说到,他的左手,已经悄悄伸到乌云身侧的搭袋里。 易呈锦趁着呼延锦搭话的档口,早已摸到了自己的弓,可是箭袋却在马的另一侧。 “呼延,我的箭!” 呼延锦瞟了一眼箭袋,手里已经抓到了一把石子,这些石子是专门准备的片石,飞出去准确度更高。 他微微一笑,高声道:“同为贫苦人,你们却为虎作伥欺负穷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良心是什么?良心能吃吗?”为首的那个乞丐感觉呼延锦要出手,加快了脚步,将手里的棍子护在身前。 呼延锦不再废话,一手飞出石子,一手将箭袋向后一扔,跟着又是一颗石子飞了出去。 这两颗石子准头和力度都不够,让对方轻易躲了过去。为首的乞丐哈哈一笑:“三岁孩童的玩意,你也敢拿来献丑?” “是吗?现在让你看看孩童的爹!”一颗片石应声而至,直接命中他的印堂,他还没反应过来,便一声不吭,仰面倒地。 乞丐们愣了一下,全都快速往下冲,没想到易呈锦的箭更快,仿佛不是一个人在射箭,而是三个人在同时射箭一般。 只有三、四个冲到面前的,也被呼延锦的鞭子抽得满地乱滚。正当易呈锦抽出剑,要过去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忽听一声:“且慢!” 一位乌发白须的老叫花子从旁边一棵大树上跳下来。 “徐九公?”呼延锦脱口而出。 “哦?你认得我?一定是花荞那姑娘和你说的,既然认识就不用自我介绍啦……地上这几个人就留他们一条命,让他们回去告诉南丐帮,若是再敢胡作非为,北丐帮就替他们清理门户。 他们在路上做手脚时,我就已经盯上他们了,听了他们的谈话,方知他们收了别人钱财,不但坑了农户,还要结果你们的性命。不过,老叫花也想试试你们的身手,才没急着动手。” 徐九公说完,一脚踢在一个乞丐的屁股上,骂到:“还不快滚!乞丐就是乞丐,穿得人模狗样,已经忘本了吧?” 地上没死的都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刚要走,又被徐九公叫住了:“回来!” “徐帮主,您老不是说放了我们吗?”其中一个愁眉苦脸的问。若是不放,十个自己也跑不掉啊。 “你们怎么把这棵树放倒的,就怎么把它搬回去!” 呼延锦回头一看,乌云和疾风两个,正在吧唧吧唧吃嫩树叶子,吃得高兴着呢。 那几个乞丐走后,徐九公叹了口气说:“现在南北丐帮因为迁都,已经混在一起。永乐帝修皇宫、挖运河、各个藩王又大搞土地兼并,流民乞丐越来越多,这都是大明的隐患啊。 当年,太祖皇帝曾经让我用丐帮的力量约束流民,但世事变迁,老乞丐是力不从心,愧对先帝。”见两个年轻人默默的走在旁边各有心事,徐九公又笑着对呼延锦说: “你既是花荞的师兄,身手也不错,她又信任你,就请多关照她,不求富贵,但求保她一世平安。若有需要,找个穿得破烂的乞丐传话,我会尽力帮助你们的。” 呼延锦虽诧异于徐九公对花荞的关心,现在也只有点头允诺:花荞不过是救了一个小乞丐,难道这个小乞丐有什么特别之处,九公才立刻收他为徒,又对花荞心存感激? 徐九公停下脚步,对他们挥挥手道:“二位就此别过。老叫花还要留下来,走一趟吕梁,去会会那个没王法的王法,让他吃点苦头,趁早收了那颗白吞人土地的心。” 暮色中,呼延锦二人向着徐州城策马奔去。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走得很顺利,两人走走停停,一路谈古论今,第五天夜幕降临之前,二人进了顺天府城门。 呼延锦这是第一次来顺天,高大的城墙和应天非常相似,进了城里,发现连街道的布局也有应天府的影子。 易呈锦笑道:“你是诧异跟应天府很像吧?若你进了皇宫,你只会更诧异,北都皇宫简直就是南都皇宫的翻版。今日晚了,到客栈好好睡一觉,明早再去詹士府复命吧。” 呼延锦点点头,一眼望去,街道两旁的客栈不少,还有不少小吃铺子,热腾腾的冒着蒸汽。他忽然想到,若是花荞那个馋猫看见这么多好吃的,一定开心的冲过去。 这一想,不由得有些出神,嘴角也勾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易呈锦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拿不定主意,便顺着他的眼光,指着一家装饰古朴的客栈说: “就那家永福客栈吧。里面干净,离我也近,这几天我带你好好逛逛北都顺天!” 第69章 呼延锦拜会詹士府 次日天一亮,呼延锦还在客栈里吃着豆浆油条,皇太孙詹士府里的一位府丞就已经到了,他扫了一眼,便径直朝坐在窗边,用早膳看街景的呼延锦走去。 “这位可是南都来的呼延大人?”府丞笑问到。 呼延锦赶紧站起来行礼:“正是在下。” 府丞也行了一个平礼笑道:“鄙姓张,是皇太孙詹士府的府丞。特来领你入宫。不急,你先吃。皇太孙要下了早朝才能见你,一会咱们到詹士府去认个门。” 说完他也随着呼延锦一起坐下,回头对着小二挥挥手:“豆浆油条来一份!” 回过头来,他解释道:“今儿起晚了,赶着点卯,早饭没吃,刚好借您的桌吃两口。” “那有什么?想请还请不到呢。”呼延锦见他不见外,心里反倒安心下来,不由得好奇的问:“我这才刚进京,您怎么就找来了?入城入店也没见登记啊?” “嗨!哪有这么大神通?是刑部的易大人,一早过来跟我们说您已经到了,皇太孙得了信,说晌午邀您一同午膳,我这不就通知您来了?我进来一看您这身服饰,八九不离十。” 张府丞把油条掰成几段,放在豆浆里泡着吃,他看了呼延锦一眼,又笑着说:“一看您这样举着整根油条吃的,就是外地人。这要泡着吃才去火。” 呼延锦闻言,也学着他那样把油条泡在豆浆里。 “我是去年才从翰林院入詹士府的,对南詹士府那边的人不熟。” “我上月才入的南詹士府,也只认识里面的一个马録事。” “嗯嗯,我听说了,您是皇太孙亲点入府的。今日皇太孙一听您到了,高兴得不得了……这次抓陈凯您立了功,给皇太孙长了脸,估计离提拔不远了。将来,您还得多关照关照兄弟。” 呼延锦愣了一下,哑然失笑道:“您这说哪的话?我初来乍到,也不懂什么官场规矩,张大人要多关照在下才是,再说,南府又如何能与北府相提并论?” 他这话,张府丞爱听,他们北府的,打心眼里看不起南府,若是呼延锦这就飘了,只怕自己还要踩两脚让他清醒清醒,既然人家自觉,那就好说了。 说话间两人都吃完了,不用骑马,溜溜哒哒就往宫里去。一路上,张府丞指指点点的介绍,哪有好吃的,哪里能喝酒。 大明本是禁赌禁戏,可是迁了都之后,有钱有闲的也闷得慌,有些有背景的人暗中开场,或斗鸡斗蟋蟀,或花楼唱戏,甚至还有赌叶子牌的,官府也睁只眼闭只眼,不闹到皇上跟前就完事了。 “我跟您说,这一条街上的花楼姑娘,都比不上一个水月楼的明珠姑娘,可就是太难排上她的号了,您现在去,估计都得排到下下个月!”张府丞昨晚就是在水月楼喝的酒,门清。 “哦?这位明珠姑娘是花容月貌,还是才艺双绝?”呼延锦好奇的问……纯粹是好奇…… “这么跟您说吧,她那容貌,就是比天上的嫦娥也不逊色,关键是她会弹奏一种西洋琴,叫萨泰里。那才叫稀罕!” “西方的琴?”呼延锦想起花荞曾跟他说过,织女星在天琴座,天琴是西方的琴,就不知是不是,明珠姑娘弹的萨泰里琴? “怎么样?心驰神往了吧?您要是能在顺天府多待两个月,说不定就能饱眼福了。”张府丞哈哈笑着,带着呼延锦到了承天门外两排威严的大院,朝廷各部都集中在这里办公。 呼延锦抬头一看,打首的便是宗人府。张府丞指指后面那条小路说:“前面是六部,咱们詹士府在后头,翰林院、太医院也都在后头。” 应天府那边不一样,因为皇宫里没人,皇太子总觉得没点人气宫殿就废了,便让两个詹士府搬到文华殿旁边偏殿去办公。可谁敢替太子、太孙坐那文华殿啊?加上本就无事,领点薪水养老罢了,就成了呼延锦看到的那个样子。 除了程詹士上朝没回来,其余人都在,张府丞领着呼延锦从少詹士起一路拜了过去,这才将他领到司直郎所属的左右春坊。都认了个脸后,程詹士也回来了。 呼延锦少不得又过去行个礼。 “呼延大人好年轻啊!有十八了吗?你这姓氏,是家族才复用的吧?是应天人吗?” “回大人,下官已经满二十了。呼延一姓,确是本朝才复用的。下官从小跟父母失去联系,是跟着师傅长大的,师傅是扬州人。” “哦。”程詹士点点头说:“皇太孙上月经过扬州宝应,去见了当地的一位私塾先生,那就是你师傅?” “正是。下官就是那次才结识了殿下。” “原来如此。今日太孙殿下本要午宴接见你,但太子殿下知你们回京,预备午后在文华殿,接见此次平定谋逆案的有功之臣,你也位列其中,故午宴便取消了。你回去准备准备,下午入宫觐见两位殿下。” “是。”呼延锦也没问几时几刻何处入宫,他知道这个问题不应该问詹士大人。 出了门来,外面候着的张府丞笑道:“果然是个懂事的,我还怕你要向程大人问路呢!”说罢,便将入宫时间地点交代给呼延锦,又给了他一块入宫的腰牌,二人便挥手作别。 呼延锦原路回到永福客栈,远远就看见易呈锦背着一只手在门外的大柳树下站着。如今已经过了飞絮时节,翠绿的柳条随风摆动,说不出的风情万种,易呈锦一侧脸,便看见了翩翩走来的呼延锦。 “去詹士府了?早知道我就过去找你了。刑部就在詹士府前面不远。”易呈锦笑道:“午后入宫你也知道了吧?吃完饭我们一起走,省得你找不到路。” “你说过,皇宫里面和应天府皇宫是一样的,那我就识得路。走,去哪吃?我请你。” 易呈锦笑得更开心了:“在这里我是东道主,哪有让你请的道理?” 这条街离正阳门不远,从中央官署出来,这里已经是最热闹的一条街。顺天府内城当初是先修路,再修官邸宅院的,所以横平竖直,规矩得很。再加上皇宫所在的中轴线,就算路不相连,方向也不容易错。 “对了,这条街上有一家和福顺,你去尝尝,和应天的比,味道如何?太后最喜欢他家的烤鸭,听说,烤鸭师傅牛的很,宫里没少去。” 呼延锦一拍他肩膀笑道:“就是和福顺了!” 第70章 文华殿别扭两获赏 呼、易二人吃了饭,便朝东华门走去,东华门外,两人验了入宫腰牌与职务腰牌,立等了一盏茶功夫,才见一名小内侍匆匆忙忙出来接,两人便跟着这名文华殿小内侍入宫去了。 呼延锦一路收声屏气,目不斜视,走不多远过了一座小桥,左边通往文渊阁,右边就是文华殿了。果然和应天府皇宫结构一样。 来到文华殿,太子和太孙都没到,但已经站了几个文臣武将,呼延锦自然不认识,大家也都不住打量着他。易呈锦只和附近认识的点头致意,没有人说话,大殿上静悄悄的。 又站了一柱香功夫,只听进来一个内侍宣:“皇太子到!皇太孙到!” 这才看见胖胖的皇太子,在一名内侍的搀扶下,慢慢的走进来,皇太孙则负手走在他后面。皇太孙一进殿便用目光寻找着呼延锦,看见呼延锦后,不由得微笑着向他轻轻点头。 皇太孙这一表情,除了太子,殿上的人可都看到了,就连易呈锦心里也起了疑:呼延不过是南詹士府的一名六品司直郎,为何皇太子对他青眼有加? 按说皇太子朱高炽才是储君,太孙朱瞻基只是辅佐太子管理政事。可因为皇上对太孙的偏爱,往往越过太子,让太孙直接参理朝政。太孙本身就很聪明,从小跟在皇上身边,皇上对他的指点远远多过太子。 久而久之,太孙的势力已经超越了太子,太子做为他的父亲,心中不喜反忧,加上自己身体肥胖,行动不便,更是担心自己做了十七年太子,就已经到了头。 “这次……平定王俨、孟贤谋反叛乱,诸位都是有功之臣,由于都是下人所为,皇上已经免于赵王之罪,谋逆案所涉人员,均杀头,并没家产。” 太子停了停,抬手指了指站在前排的一青年男子道:“王瑜,你大义灭亲,首告孟贤、高正,虽高正伏法,但你族因你而免诛……” 皇太子还未说完,那位叫王瑜的年轻人便跪下磕头:“谢皇上!谢太子殿下!” “嗯,”太子笑着点点头,又道:“今日殿上诸位均有赏,孤听闻逃窜的陈凯和胞弟陈璇也已伏法归案,孤很欣慰。你们哪位是……刑部的易呈锦?太孙詹士府的呼延锦?” 易呈锦与呼延锦出列道: “臣易呈锦呼延锦,见过太子殿下。” “都是青年才俊,不错不错!今日,孤看了你俩的级别最低,只是六品,孤就赏你们升一升级别,易呈锦,你就升任从五品员外郎。” “谢太子殿下!”易呈锦没有想到,这桩差事让他只一年时间,就从六品主事,升到了员外郎,心中又惊又喜。 “嗯。呼延锦,你原是太孙南府左春坊的左司直郎,那就提升为从五品左谕德……” 呼延锦刚准备跪下,只听皇太孙急声道:“启禀父王!儿臣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