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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明听到这话,脸上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些许,笑意很深,“是啊,他可以就着醋溜白菜吃两大碗饭,吃完了又躺在沙发上喊自己吃太饱了。” 宋亭砚但笑不语。 裴元明口中的裴宿与他印象中的裴星星几乎一模一样。 醋溜白菜的工序很简单,宋亭砚站在边上看裴元明动作利落的下锅炒菜,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回家以后给他家男朋友下个厨。裴元明回头便见他神情认真,几乎一下便猜到了宋亭砚的想法。 “怎么,准备学了以后给星星做?” 被戳穿了心思,宋亭砚一点都没不好意思,他点了下头,“学习一下。” 裴元明便笑,“我这也是偷学过来的,是从星星他外公那里偷学的,后来学会了就经常给星星和小枫的妈妈做着吃。所以你刚才说的其实还是有点问题。” “嗯?” “你也知道我和星星他们的妈妈很早就在一起了。那时候还没有裴氏,我一边维持着那么小个公司,一边照顾星星他妈妈。创业初期的艰难难以想象,什么都成了问题,可那段时间我还能一天三顿给当时的小家准备三餐。” 事实上裴妈妈很多次提过这些琐碎的工作交给她就行了,可是想到妻子怀孕,裴元明便不忍心。他抽出时间,陪着妻子,又在妻子睡下后悄悄爬起来继续工作。 可自从妻子去世,一切都变了。 裴元明垂眸,一个小动作轻易遮住了眼中的思绪,“其实说到底还是不够关心他们俩。星星早熟,这些年来自己的问题、小枫的问题都是他解决的。我是他们的父亲,可在我看来,他对小枫而言才是亦兄亦父的存在。” 或许也是曾经的裴宿太乖了,所以当这几年裴宿突然开始变得暴躁不耐烦时甚至离家出走后,裴元明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太多。 他和裴宿,已经很久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过一句话了。 “我真的很开心,今天你和他会过来。”他笑了笑,“公司的事情我缓了缓,虽然他现在有你了,可我希望我能弥补过去。也希望,他不要拒绝我。” “不会的。”宋亭砚的目光穿过厨房,二楼传来不怎么清晰的说话声,他依旧能辨认出裴宿的声音,他轻声安抚裴元明,“您知道的,他一直都是个很乖的孩子。” “是啊。” … 二楼,裴宿的房间。 裴宿的房间很大,又干净又整洁,窗帘拉开露出光线,在浅白色的薄被上投射出一片浅浅的阴影。裴宿和裴枫就坐在床上,两人不停地翻着那本奇奇怪怪的册子。 “哥,你以前把我画的好丑啊。” 裴宿翻了一页,上面出现了裴枫年幼时期的大作,他面无表情地用手指指了指上面那个上半身巨大,腿巨短的人物,毫不留情,“你把我画得很好看吗?” 裴枫摸了摸鼻子,发出一声尴尬的笑。 他们俩这样纯粹就是半斤八俩。 “看其他的看其他的。”裴枫催促着他,将画册放到一旁,两人便又在房间里折腾起来。 裴宿的手指拂过房间内的各种物件,他那张小书桌上摆着很多奇奇怪怪的小东西,轻轻将笔筒里放着的铃铛握在掌心里晃了晃,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从卧室内慢悠悠飘向各个角落。 没有任何阻碍,他便想起了有关这个铃铛的一切。 这是阿旺的铃铛。 阿旺是他初中放学回家顺路去接还在上小学的裴枫时遇到的一条流浪狗。那时候的阿旺瘸着一条腿,坐在路边一直盯着他看。裴宿尚且年幼,被这样的目光盯着看着实有些害怕,于是临时转弯去小卖部买了根火腿肠,像是上供似的,一边给阿旺吃,一边嘟囔着让他别跟着自己。 结果,阿旺还是跟着他和裴枫回家了。 两个孩子无法,驱赶也赶了,威逼利诱全部都上了一遍,可惜阿旺就是不走。没办法,两人只能把阿旺给收养了。家里多了一份子,裴枫和裴宿对于这个狗弟弟很上心,会经常买些小东西给他。 这铃铛就是其中之一。 事实上阿旺有很多个铃铛,平时它最喜欢的铃铛是金色的,已经被他咬得破烂不堪。阿旺走得时候,裴宿和裴枫便将这颗铃铛一起埋了,而两个孩子则是留了另外的铃铛在身边。 裴宿敛下眸,不动声色地依靠着房间里的一切去将那些跟他玩捉迷藏的记忆全部揪出来。 他想得认真,连裴枫的喊声都没听到。 直到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好奇的问:“哥你在想什么?” 裴宿愣了一下,他轻声道:“我今天也给阿旺买了点东西,我们现在去看看他吧。” “好啊。” 阿旺就被埋在裴家的花园角落里,那一片地上早已长满了青草,上面挂着一个白色的小牌子:阿旺的家。 字是手写的,一笔一划都刻着认真。 “哥。明明咱俩小时候的字都一样丑,但不知道从那时候起,你仿佛偷偷上了个书法班似的。那字就甩我一截。”裴枫指了指的牌子上的黑字,又轻轻的去摸了摸牌子,“阿旺,你好久没见星星哥哥了吧,今天你星星哥哥给你带了好多的火腿肠来,可惜你吃不到了。” 裴宿望着那木牌,有关阿旺的所有记忆都像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似的,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