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页

    雷霄奥古没有因为塔利亚明显带着怒气的反驳与顶撞而生气，他看着自己女儿的脸说道：“你们两个谈过了？你喜欢这个姐妹吗？”

    塔利亚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身回了机舱——她与这个已经基本没有了人性的父亲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因为就算她解释了，他大概也没有办法理解她的话。

    他真的对于她一直以来在探寻什么毫不知情吗？当她见到自称是自己母亲的女人苍老的面庞和扭曲的话语，再一次向他问起有关于自己母亲的问题的时候，却被告知以同样的答案——你的母亲已经去世了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正如同那个自称是自己母亲的女人所说的那样，在这个男人面前，如若不能化作憎恶人类男性的蛇发女妖，那么就要做好随时被他抛弃的准备。

    她如何用苍白的语言将自己见到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姐妹，联想到她是生活在自己的母亲身边的时候那种无比复杂的心情完全地传达给在拉萨路池水的侵蚀下已经几乎没有了人性的父亲呢？

    如果说对于她的母亲，父亲是当做生下她的工具的话，那么那名名为伊南娜的金发少女的母亲又如何呢？说实话，如果那名少女的母亲如同她的女儿一般的美丽，她实在无法想象将那样的存在仅仅当做工具来看待会是在一种怎么样的心境之下，这是不是说明早在那个时候她父亲的人性就已经所剩无几了呢？

    可是，在她的脑海中，又切实地存在会耐心地带着因为年幼而体力并不算好的她登顶高山，让她骑在脖子上，告诉她他们一族将会统治世界的父亲，看着她的进步会由衷地感到高兴的父亲……

    这一切难道都只是灭绝了人性的恶魔为了让自己显得像是一个人而做的伪装？若是如此，那么她这个人又岂非是极为可悲的存在？

    她无法也不想去否定那个时候的父亲身上存在的并没有被完全吞没的人性，若是因为这残存的人性而有了金发少女的母亲和金发少女的存在，她又该感到庆幸还是为自己的母亲感到可悲呢？

    但是无论如何，父亲应该是听不懂也无法理解这些对于她而言至关重要的问题的，塔利亚坐在已经启动了的直升机机舱里，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微微垂着眼睑，如同画卷般的金发少女，有些出神地想着。

    坐在塔利亚旁边的雷霄奥古见到塔利亚一直保持沉默，也并没有选择强求她开口，毕竟策划了那么久的事情失败了，需要时间调整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只不过，塔利亚肯定是对侦探心软了，再加上出了达米安的事情，否则他都已经想办法利用莱克斯卢瑟的野心将伊南娜提前调走了，她怎么可能非但没有成功，还失败得这么迅速。

    想到这里，雷霄奥古看向坐在对面的伊南娜，看到坐在她旁边百无聊赖地歪着头看窗外风景的阿塔依，微微笑了一下：“看来你们出去这一趟，你跟阿塔依相处得很融洽？”

    伊南娜抬了抬眼睑，坐在她另一边，面部几乎被轻薄的白色兜帽完全遮住的人似乎是嫌一开始的姿势不舒服，调整了一下坐姿。

    阿塔依几不可察地瞥了那名自己的下属一眼，然后仿佛那只是转过头来的时候漫不经心的偶然一瞥，然后他将手肘撑在撂起的那条腿的膝盖上，手掌拖着下巴，笑眯眯地回答：“虽然表现得很冷淡，但是伊南娜大人可是非常宠爱我的，我已经是伊南娜大人的眷属了。”

    雷霄奥古这一次的心情愉快倒不似作伪，他睨了阿塔依一眼：“这就是你们这一族的天分也说不定呢。”

    “唉？我们一族只是伊南娜神庙的护卫而已，这要是是种族天分的，那么神代的伊南娜大人岂不是要把我们一族全部/睡/个遍了？”阿塔依用仿佛在说“如果这样晚餐岂不是要天天吃泡面”的平淡语气扔下了一颗惊雷，包括伊南娜在内的人都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

    感觉到伊南娜的视线，阿塔依朝着她笑了一下：“哎呀，忘记了伊南娜大人可能还不知道吧，这件事情只有我和捡到我的首领知道，就连我的队员，我都没有说过呢。”说到这里，他似是调侃，又似是意有所指地看了坐在伊南娜旁边，此刻也在看着她的部下一眼。

    那位被这么看了一眼的部下动作似乎微有停顿。

    “身为神庙护卫的我们一族，之所以会留在地球，是因为我的某一代先祖在担任神庙护卫的时候曾经是神代的伊南娜大人最宠爱的情人之一，后来虽然遭到了喜新厌旧的伊南娜女神的厌弃，但并没有因此而失去神庙护卫的身份，还因为这个地位与贵族的女子成婚了。”

    “在神代的大人们离开地球前往外域的时候，那位先祖的后人，啊，也是我的先祖就是了，身为在职的神庙护卫，因为迎娶了其他城邦有着不同信仰的贵族女子，并且深爱着自己的妻子，所以选择了留在地球守护妻子和妻子的族人，因为他是家主，所以我们这虔诚信仰着女神伊南娜的一族就被留在了地球。”

    “顺带一提，”阿塔依笑眯眯看向伊南娜，但是后者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充满了逗弄意味的笑容目标是自己旁边的人，“我们一族似乎一共出过五位神代伊南娜大人的情人哦，说不定，真的像首领说的那样，是某种种族天赋也不一定呢。”

    就在被他实际上注视的人垂在白色头蓬地下的拳头已经紧紧地捏起来，快要发出嘎吱声响的时候，阿塔依移开了视线看向一边的雷霄奥古，此刻，他脸上的笑容更像是没有什么意义的面具：“所以，如果这并不像是您猜测的那样是我的种族天赋的话，您还会把我捡回刺客联盟吗？我还挺好奇这个问题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