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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宫女见没有怪罪的意思,方才悄悄松了口气,又要抱起那盆栀子花走。 四福晋哄好了翼遥,见那小宫女年纪不过十一二的一样子,身量不长,却抱着重重一盆花,便微微拧眉,问:“这花不轻,怎得是你来抱?” 小宫女面露苦色,那边一个掌事姑姑见此出来对四福晋讨好笑道:“福晋您有所不知,是这宫女儿犯了忌讳,奴才罚她呢!如今打发她来送花儿,她又冲撞了四大格格,果真是笨手笨脚的。” ——四大格格。 宋知欢嘴角轻微抽搐一下,虽然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她对这个称呼还是适应不良。 那边翼遥仿佛也知道有人在叫自己,小腿儿、小胳膊使劲儿翻了个身,安排在榻上,指着那小宫女咿咿呀呀地叫唤。 四福晋见翼遥对那小宫女感兴趣,便又有了一番主意,面上只仿佛不在意地问那掌事姑姑,“她才多大年纪,进宫多久了?犯了什么忌讳?孩子总是要教的,姑姑有罚她来做苦力的时候,不如好好念念规矩。” 掌事姑姑连声道:“这死丫头敢在宫里哭天抹泪儿的,岂不是犯了祖宗规矩大忌讳!不过是送个花儿罢了,哪里算得上苦力。” “主子面前那有什么死不死的,才说这丫头犯忌讳,如今姑姑你也犯忌讳了,要不要回一回如今主理宫务的娘娘,也将姑姑罚一罚?”黄莺素来嘴皮子干脆,这姑姑也素来与这院里不和,于是说出话来更不在意,干脆利落地怼了回去。 那姑姑面色青青白白煞是好看,四福晋不欲与这老油子多说话,只抱起翼遥来走到小宫女身边,问道:“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因何于宫中放悲声?” 宫女道:“奴才青儿,今年十一,哭……哭是因为前儿宫外递消息来,奴才的阿玛、额娘和兄弟在回盛京的路上翻了马车,都去了。” “可怜的孩子。”四福晋叹了一声,“虽然是情有可原,但宫中也有宫中的规矩,下回万不可如此了。” 青儿干脆地磕了个头,“是,多谢四福晋教诲。” 四福晋见她规矩不差,翼遥又喜欢的直伸手去抓,便对掌事姑姑道:“我们大格格身边的宫女儿还差这个缺呢,我看她就不错,就让她来这院里吧。” 又问她:“你乐意服侍我们大格格吗?” “奴才乐意,奴才乐意。”青儿见翼遥生的白嫩可爱,又笑的天真无邪地看向自己,想起家中幼弟,心尖儿都软了,连连磕头道。 四福晋这才笑了,“好了,我不是那样苛刻的人,你快起来吧。” 那边掌事姑姑见此就知道已是尘埃落定了,都是宫里的人精,知道这一下子青儿算是好了,得了四皇子的心尖肉的喜欢,便不是任自己磋磨的了。 但不论心中怎么想的,面上还得端出笑来奉承四福晋两句。 等那姑姑走了,四福晋方才将翼遥放回榻上,自己也端然落座,含笑对青儿道:“翼遥不是难侍候的,她身边儿四个奶嬷嬷也都好相处,庄嬷嬷,就让她跟着你学着侍候翼遥吧。” 话音一落,翼遥的乳娘堆里站起一个面容和蔼的女人,对着四福晋恭谨行礼道:“是。” 那边翼遥已经将魔爪伸向了软塌旁的宋知欢,正用肉乎乎的小手抓着她绣着青梅果儿的水红袍子袖口,宋知欢低下头来看着女儿,眉眼柔和。 四福晋心中正想着一事,偶然间瞄到这头,见翼遥十分喜欢那梅子的样子就笑了,转过来对着青儿道:“你这名儿是谁起的?” 青儿道:“掌事的姑姑给起的。” 那就没什么妨碍了。 四福晋笑了,一手执起团扇慢慢摇着,一面不疾不徐地道:“咱们院里有一位青庄姑娘,你这名儿和她重了。若不在这院里也没什么相干的,但若要侍候翼遥,免不得忌讳忌讳,便给你改了这个名字,你看如何?” 青儿大许与那姑姑关系实在不睦,听了这个连连行礼道:“全听福晋的安排。” 四福晋便道:“如此,就改叫梅子吧。” 又吩咐那庄嬷嬷带青儿下去熟悉熟悉。 人一走了,四福晋转头一看,宋知欢正抱着翼遥,娘俩对着她笑,小的倒是一贯的天真无邪毫不含蓄,大的面上可是明晃晃的打趣。 四福晋当即轻挑眉梢,“怎得,朗朗上口,不好吗?” “倒没什么不好的,只是还以为敏仪要给娶多风雅个名儿呢!。”宋知欢笑嘻嘻道。 四福晋轻哼一声,“也得谢过知欢你衣裳上的刺绣,若不然,我还想不起这个名儿呢。” 宋知欢低头看了看自己水红纱袍上绣着的圆滚滚的青里透红的梅子,笑了,“这不好歹讨孩子的喜欢嘛。” 第22章 廿二 黄昏时候, 旭日微斜。炎炎夏日中, 也只有傍晚的风能带来少许的清凉, 却也只是少许, 若与春秋比较, 便是重重热浪了。 索性夏天死猪不怕开水烫, 最不怕这些比较, 于是天儿也一天一天的热着,天气给了个大棒子后,傍晚再由清风给个甜枣, 哄得人将黄昏爱的不行。 “所以说, 人呀, 最怕比较。”宋知欢总结出自己的一条歪理,信手执起一旁的宫扇轻轻摇着,一双水润清亮的眼微微眯了, 不知想这些什么。 四福晋细细看她,见她脸颊隐隐印出些微红来, 便轻声道:“你要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