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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裳是青庄亲自给送过来的, 四福晋见了便很喜欢, 直道:“除了你, 这院里再没有更好的手艺了。” 青庄含笑落座,闻言轻声细语道:“福晋喜欢就好,若是大格格也喜欢, 便更是奴才的福气了。” 四福晋笑看着她,手上将衣服递给翼遥的乳娘命她收着, 又说起另一件事,“前儿爷与我说:青庄也服侍了几年了,该给个名分了。我想着, 今儿便让人回了德妃娘娘, 虽然不过是个‘格格’的位份, 到底比从前又好出不知多少。晚上让膳房备一桌筵席,也不请旁的宾客,只咱们自家人, 乐呵乐呵。” 青庄忙起身要行礼,却被四福晋唤住了,见她笑吟吟地道:“礼且先存着,晚上敬茶的时候再行。有了位份,也该有两件好首饰,回头我自然薄不了你的。” 青庄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四福晋心中了然,于是转了话头看向宋知欢,略带嫌弃地道:“看看人家这手艺,再看看人家的心意,好歹翼遥还唤你阿娘呢!你真好意思让翼遥穿那兔子衣裳,堂堂皇族格格,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说的像你不喜欢似的。”宋知欢轻哼一声,“也不知是谁带人赶了什么小狐狸、小老虎、小豹子、小猫咪的许多衣裳来,还都做的毛茸茸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四福晋努努嘴,却没和她继续嘴皮子上探讨下来,只一把掐住了宋知欢的命脉,见她唤捧着点心过来的黄莺道:“把这点心都收了吧,料想某人也不喜欢。” 小小的翼遥揪着小白兔布偶的耳朵瞪着大眼睛看着额娘和阿娘你来我往的唇齿斗争,最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落在摆盘精致的点心上就移不下来了,伸着手,“糕!糕!”地讨要着。 宋知欢见了觉着好笑,伸手拈起一块宣软清甜的菊花米糕逗着翼遥,四福晋忙道:“不敢给她吃这个,快换一碗蛋羹来吧。” 宋知欢无奈,“都会爬的了,你还是这样小心她。”说着却也将米糕放下,只掰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儿让翼遥拿着玩儿。 四福晋又吩咐黄莺,“命小百合将苹果刮成泥盛一小碗来,也让翼遥这小丫头解解馋。” 福晋吩咐下去的事情,预备的自然快。 四福晋看着梅子有模有样地举着小碗和小调羹喂翼遥吃果泥,若有所思道:“我记得在家时,侄子年幼,额娘时常吩咐厨房做了鱼茸点心,将海鱼脊背上的肉捣烂,兑着各色花浆和奶|子糕、米糕捣碎成块蒸出,说是常常食用能使小儿头脑清明眼神明亮并不易染病,只是如今身处宫中,倒不好让膳房费力做这精细吃食。” “其实再大些,寻常点心也吃得了。若是一直这样精细养着,反而更易染病,又养出骄奢淫逸的毛病。”宋知欢慢慢把玩着手中的盏子,若有所思道:“我母亲是足够疼我的了,在家里比起受宠来,几个兄弟加起来不及我一个,但在规矩上管的也严厉。 待稍大些了,住了奶水后,也不许乳母喂饭,就让我自己胡乱抓着吃,年岁再大些便要求礼仪规矩。若说三四岁时,日常身边好些个嬷嬷姑姑跟着看着礼仪,那可是我常年的噩梦。” 四福晋听了松了口气,带着些庆幸,“好在我未曾经历过这样的事。常听人说汉人家里规矩多得很,我们也是胜在生于入关不久的时候,想来翼遥她们这一代的姑娘,应该也就是和你一样的待遇了。” “这倒极是。”宋知欢勾了一抹笑意出来,“何况翼遥又是这样的身份,规矩上但凡有半点差池,差的就是一家的脸面。” “我额娘也时常这样说。”四福晋轻叹一声,“这样算着,可得早早为翼遥打算打算教导礼仪规矩的嬷嬷了。 宗室贵女之间攀比不少,你的教导嬷嬷是内宫出身,便比旁人高一等;你是在宁寿宫侍候过的,你的是在哪个嫔妃宫里侍候的,这又是一等;若是从乾清宫或是太后宫里出来的,便比旁的宫都高一等。宫里主子赐下的和出宫后被请来的自然又是不同的。到时候少不得我舍了脸面去求一求太后,请她老人家怜爱,翼遥这个孙女,好歹赏个脸面。” “这些事情有敏仪你操心那就再好不过了。”宋知欢笑吟吟逗着翼遥,随口道:“当年我母亲押着我学管家,单一个‘押’字,便可看出我当年是怎样的朽木不可雕也了。” “你呀,不是朽木不可雕也,是实在懒得慌,若非天塌下来,你平时这辈子都忙不起来。”四福晋无奈,轻叹着道。 宋知欢笑了,“知我者莫过敏仪也。” 青庄位份的事情就这样说定了,当晚,四福晋果然让膳房预备了一桌筵席,摆在正房里,四阿哥居主位,四福晋落座一旁,因青庄今日是主角,破格在四阿哥另一边坐了,宋知欢和李氏两边顺下去,安氏自己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十分沉默。 从前她下头好歹还有个青庄垫底,如今青庄也得了“格格”的位份,又眼见着得宠,她就真是落入尘埃里了。 李氏面色不大好看,却也知道以青庄的才貌起来是早晚的事儿,从前无非是四阿哥顾念着四福晋,如今四福晋铁了心要捧青庄,四阿哥自然喜欢。 众人餐桌上落座前,青庄是先给四阿哥和四福晋行了礼的,四福晋叮嘱了一句如“绵延子嗣、和睦姊妹”一类的套话,又赐下一对玉镯与一支蝴蝶玉钗,这礼物不轻,可见她对于青庄的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