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原来他会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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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时,门外忽而传来一声娇软轻唤, “赤师兄……药熬好了,我可以进去吗?” “咳……进来吧……” 门扉被吱呀一声缓缓推开,紫袍男子的脸也随之转了过来,黄昏的霞光扑面而来,照亮了那张的颜如舜华的面容,恰时,那本是懒懒卧在地上的雪狼也抬了头来朝门外看。 娉荷只觉这雪狼的眼睛和眼前男人眼睛竟是如此相似,一样幽幽暗暗,难辨喜怒,一样的狂妄不羁,含著不怒自威的寒意, 物随其主,果真所言非虚…… 她心里这麽想著,手中的药物已经恭敬的端到了桌子上, “赤师兄,药熬好了,趁热喝吧……” 赤疏筵端起药碗喝了两口,目光温和的看著她微微淡笑, “天天让你为我熬药送药,真是辛苦你了,师妹……” 娉荷怔了一下,随即摇头一笑,”一点也不辛苦,若不是为了保护几位师弟,赤师兄也不会受伤,娉荷所做的实在是不值一提” “……师妹不必过谦” 赤疏筵仰头饮尽,神情微露困惑之意,”今日的药似乎没有前两日那般苦了,和以前的药材不一样了麽?” 娉荷掩口一笑,声音清柔如玉石相击。”不是,我今日去山中找到了一种药材,它气味甘甜对药性却不会有丝毫影响,所以我便特意采了一些回来放入药中,这样赤师兄以後就不用皱著眉头喝药了” “呵呵,我怕苦的秘密可只有你一人知道,千万不可传扬出去,否则我可就成了师弟师妹们的笑柄了” 赤疏筵一边笑说著,一边将青花小碗放在了桌上。 她又 抿唇笑了一下,颇有感触的缓缓点头, “说的也是,若是让他们知道他们心目中威风凛凛,器宇轩昂的赤师兄会怕药苦,一定会偷笑的” “噢?那我在你眼中也是威风凛凛,丰姿俊逸麽?” 他微微一笑,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脸上,凉淡的唇角浅浅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娉荷脸颊微微一红,端起桌子上的空碗,目光悄悄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先回去了,师兄你好好休息吧” 她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赤疏筵也不拦她,只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才缓缓开口, “师妹,西风梧近来可有什麽不对劲的地方?” 娉荷身子一抖,手中的碗险些掉落在地上,她猛然回过头来,心急的不停摇头辩解, “没有……没有什麽……他只是性子顽劣一些罢了,不可能会是……赤师兄,你一猜错了……” 赤疏筵冷哼了一声,神色淡漠的看著桌子上那一滩小小的药渍,阴柔的眸子仿佛覆了一层寒霜, “错与不错,明日自会见分晓” 日暮时分,夜凤箫一行人终於如愿以偿的到达了昆仑山顶。 他们刚跨上最後一阶石阶,便有两个守门弟子迎了过来, “贵客远道而来,可也是来为家师祝寿的??” “正是!” 夜凤萧从衣袖中掏出一封大红色的请柬朝著那守门弟子递了过去,那弟子低头看了一眼那请柬上的那一行小字,神情不由微微怔了一下,他又看了看他身後的糖莲子、莫销魂和荆棘,开口问道 “那三位也是与你们一起的?” 夜凤萧在他们身上停顿了片刻,微微摇头,唇角含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两个男人我们不认识,至於那姑娘,她似乎与‘鬼手公子’有著莫大的关联,我知道鬼手公子与昆仑派结怨多年,所以才把她带来交由昆仑派弟子审问,这也算是我为贵派掌门送来的一份小小贺礼吧!” “‘鬼手公子’?!这……难道你说她是‘鬼手公子’的手下!” 守门弟子闻言立时神色一慌,目光紧张而惧怕的转头看向糖莲子,握著宝剑的手不知是惊是怒的微微颤抖, 糖莲子一听便有些急了,她急步走到那两个守门弟子面前,神情不忿又焦急的辩解, “我才不是什麽鬼手公子的手下,你少听他们在这里胡说八道!他们两个才是穷凶极恶的大恶人,不信的话,你尽管叫我朋友来见我啊,他们现在也都还在你们昆仑派里……!” 两个守门弟子狐疑的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壮著胆子询问道, “你朋友……?是谁?” 糖莲子正欲开口,忽而听见不远处一个清越中隐约透著一丝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莲子!你果然在这!” 听著这熟悉的声音,糖莲子心中立时一喜,她急忙抬眸看去,果然便见筮坞戌和韶华年正步履匆匆的走过来,她眸子立时笑的一弯,朝著他们挥手叫了起来, “韶哥哥~~~~筮坞戌~~你们终於来了,你们终於来救我了,韶哥哥,这两个大混蛋欺负了我一路,你快点替我出气啊!” “噢?让我看看……果然是瘦了一点啊,脸也脏了不少~~啧啧~~看上去当真是一副被人欺负的很惨的样子啊” 韶华年步履翩然的走过去,捏捏她的小脸,一边上上下下仔细瞧著,一边斜眸瞥了一眼夜凤萧他们,脸上虽然是笑著的,目光却多了一分冷意, “不知道我家妹子是如何得罪两位公子,让你们苛待至此?” 韶华年只顾盘问著他们,却没发现莫销魂的眸子在看到他的手在糖莲子娇嫩的小脸上捏了又捏,捏了又捏的时候,陡然布满了阴霾。 “我们怀疑她与‘鬼手公子’有著千丝万缕的关系,心存疑虑所以才稍加盘问,至於说是苛待未免严重一些” “严重?你们那般对我,怎麽能说不算是苛待!?!” 糖莲子叫声未定,便见那两个守门弟子突然面色一肃,朝著她身後的方向躬身行礼, “弟子参见溟鲛师叔!” “何事在此喧哗?” 威严而寒冷的声音,带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将眼前的纷争冻成了一片残冰碎屑,天地间,仿佛又飘落下了一场漫漫风雪,让四周一下子安静的出奇。 那守门弟子见众人都不再言语了,便深吸了一口气,恭敬地上前禀报, “禀师叔,详情如此……” 溟鲛敛眉听著众人各执一词的说著事情的来龙去脉,凝眸沈默了片刻,走到糖莲子身边,白玉般的手掌轻扬,糖莲子的右手便被一种力量牵引著抬了起来,小麽指上的鸦形指环便分外清晰的暴漏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他那如霜似雪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著它,让糖莲子那原本平静的心也不由的不安乱跳起来,不过也恰在此时,溟鲛放开了她的手,冰星闪耀的眸子半闭半开, “此时我已心中有数,这位姑娘我也自有打算,不牢几位贵客费心,风展你先带贵客去‘冰苒院’安顿歇息” “是!” 溟鲛又将目光落在一直未曾出声的莫销魂身上,冰寒的眸子如同结了冰的湖水, “阁下是?” 莫销魂微微一笑,回头看了一眼荆棘,荆棘便心领神会的也从衣袖中摸出一张请柬,笑嘻嘻的递了过去,俊俏的脸庞露出讨喜的笑容, “我家主人是扬州林员外的公子,因为我家老爷有事外出,不能前来为东方掌门祝寿,所以才派了我家公子前来,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溟鲛看了一眼请柬上的字迹,又看了一眼莫销魂,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阁下严重了,贵公子不畏辛苦严寒远道而来为家师贺寿,已是令人动容……风远,也带这两位贵客去‘冰苒院’安顿歇息” “是,师叔!” 糖莲子看著莫销魂缓缓离开的身影,心中不由打起一堆问号,原来他是员外家的公子?是从扬州来的? 可是怎麽看,都觉得他不像是那种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他的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息,让人一见难忘,可是那种气息,又觉得很难形容。 “臭丫头,人都走远了,你还傻乎乎的对著他的背影张望什麽呢!” 韶华年不知何时溜到他的身後,笑著在她後脑勺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 “哎呦!好痛!” 糖莲子身子一个激灵,立时揉著後脑勺叫了起来,她回过神来四下看了一眼,别说莫销魂的身影已经不见,就连溟鲛也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她撅了撅嘴,水灵灵的眸子毫无顾忌的瞪了过去。 “喂,人家刚回来哎,你就不能对人家温柔一点麽!” “还温柔?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来你让我们有多担心,我看你呀,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闯祸精!” 韶华年一边无可奈何的叹气,一边恨铁不成钢的伸出玉指戳她的脑袋, “哼~~人家只不过是想要去看昆仑山传说中的奇景,谁想到会碰到那两个臭男人!” 糖莲子委屈的撇了撇,不服气的辩解著,但是她嘴上虽这麽说著,眼神却是一直瞅著走在前面,从来时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的筮坞戌,她咬了咬唇,轻轻碰了碰韶华年的胳膊,小声问道。 “他怎麽了?怎麽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韶华年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摇著扇子在她耳边不紧不慢的悠悠吐出几个字来, “自作孽,不可活” 糖莲子看著他这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知道多问什麽也是枉然,便径自走到筮坞戌身後,抬手在他高大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 “喂,你怎麽了?你见到我不开心麽,怎麽一句话也不与我说?!” “………………” 不想,筮坞戌的步伐却是一滞,身子一晃,整个人噗通一声半跪在了地上,一口乌紫色的血从他口中呕了出来, 见状,糖莲子目光一慌,她急忙也蹲下身,一手扶住他的胳膊,一边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手,不敢置信的摇著头, “啊?你……你怎麽了?我……没有用这麽大力啊,你怎麽会吐血呢?你没事吧?我……微微……我不是故意的啊……” 韶华年眉头一紧,也弯下身去,眼角的余光瞥到他那有些乌紫色的手指上,不由一惊,脱口道, “你中毒了?你的手……难道是摘仙雾草的时候……” 筮坞戌闭著眸子轻轻呻吟了一声,缓缓摇头, “……我没事……呃……” 糖莲子急声追问,”什麽仙雾草,那是什麽东西?” 韶华年冷笑一声,语气又是无奈又是叹息, “这几日你一直下落不明,筮兄他便借仙雾草的灵气与五毒蛊混为一体,用苗疆巫蛊之法寻找你的下落,若不是因此卜算到你身处何地,你以为我们会这麽巧的在这里偶遇麽?” 听罢,糖莲子一愣,心口像是被什麽打了一拳似的,又涩又疼,她愧疚的紧紧咬著唇,也说不清楚是内疚还是感动,就是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连声音都有些微微哽咽, “这麽说来……是我害你中毒了,这毒严不严重……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害你的……对不起……” 筮坞戌有些吃力的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脸上仍旧是没有什麽太多的表情, “你不必抱歉,我不过是自求无愧,我既然答应了你师父会保护你,便一定会说到……做到……” 第四十六章 思卿成狂 是夜, 糖莲吧唧吧唧埋头吃的正香,听到身後又传来的脚步声,便一边夹了一口糖醋丸子放在口中,一边一脸焦急的转头看韶华年, “怎麽样,怎麽样?他的身子好些了麽?” 韶华年好笑的伸手挂下她腮边的米粒, “真那麽紧张,怎麽不亲自去看看他,他为了你中了毒,你却竟是还能吃的下!” 闻言,糖莲子抬筷的动作蓦然一顿,她撇了撇嘴,有些委屈的用手捂著肚子,目光哀怨, “我是很想亲自去看看他,可是我真的好饿,饿的一步都走不动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两日基本上什麽东西都没吃,饿都快要饿死了,我再不吃一些东西,只怕还没过去就饿的断气了!” 韶华年不置可否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白玉似的手指又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又伸手在她头顶上抚了一下,翘著二郎腿坐在了她对面, “你呀,真是让人不省心……你放心吧,我看他运功之後,气色比方才好多了,又有溟鲛为他疗伤,我想应该已无大碍” “哦……那就好……” 她呆呆的点了一下头,怔了片刻,又匆匆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起身端了一个小碗便急急忙忙的往跑, “哎,你去哪?” 糖莲子这才停下步子,回过身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笑, “我……我想去看看他,跟他说声对不起……再跟他说声谢谢……”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