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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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双江拖长了声:“哦——” 付惜灵干巴巴地配合:“哦——” 赵明启:“哦哦哦哦哦——!” 陶枝被他们起哄起得又尴尬又好笑:“照明器,你能不能别跟个猴子似的?”她眼珠子一转,看向季繁,“还有你啊,别在那头翻白眼,当我看不见啊。” 付惜灵闻言转过头去,看见季繁在旁边白眼翻得黑眼仁都看不见了。 她在桌子下边儿不动声色的狠踩了他一脚。 季繁闷哼了一声,一脸痛苦地弓了下腰,转过头去。 “注意一下你的表情管理。”付惜灵严肃地说。 季繁不敢吭声,默默地收敛了夸张的表情。 陶枝暗爽地看着季繁吃瘪,在留出来的空座位上坐下,一圈人的菜已经点得差不多了,菜单递过来,她加了两盘肉,让服务生把菜单收走。 巨大的铜火锅咕噜咕噜地煮,大家自从之前一起吃了日料以后几个月没见过面,再次凑到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八卦和牢骚。 明明平时在微信上几乎很少聊天,甚至高中毕业各奔东西以后忙起来几个月半年都见不到一次面,但每次聚首的时候,那种熟悉的亲密感却从未因此而冷却下来。 - 一顿火锅热热闹闹的吃完,时间还早,因为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班,赵明启提出去唱歌续下一场。 陶枝跟着他们出去,侧头小声说:“你明天要加班吗?不想去的话跟他们说一声就行了。” 江起淮挑眉:“我看上去那么不合群么。” 陶枝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他:“你这句话是认真说的吗?” 江起淮:“……” 火锅店刚好在商圈,周边好几个ktv,赵明启打电话订了个包厢,走过去大概十分钟。 天气凉爽舒适,几个人一路聊着天往那边走,陶枝和江起淮走在最后面,所有人也都识相地跟他们拉开一点点距离。 走过一段路口,陶枝忽然转过头来。 江起淮的眉眼拢在辉煌的灯火里,五官的轮廓更显得深邃,街上车流行人来来往往,气氛热闹又安静。 他注意到她的视线,转过头来:“怎么了。” “没什么,”陶枝笑眯眯地看着他,“江起淮,我们之后晚饭之后都出来散散步吧。” 江起淮不知道她为什么突发奇想,但还是说:“嗯,好。” “再养只猫,或者狗狗,”陶枝继续说,“每天晚上就出来散散步,遛遛狗。” 江起淮点点头:“看看街上的老人家跳跳广场舞,再浇浇花,你提前进入退休期了。” “……” 这个人刻薄起来的时候就是很讨厌。 陶枝撇撇嘴,听见他在旁边慢条斯理问:“想养什么狗?” 陶枝想了想:“阿拉斯加吧。” “比你还大。” “那泰迪?” “太吵。” “哈士奇呢?” “会拆家。” “你怎么屁事这么多,”陶枝不满道,“养只柯基行了吧?可可爱爱的。” “腿短了点儿,”江起淮勉为其难地说,“行吧。” 陶枝不想理他了,往前快走了两步。 江起淮垂着头弯起唇角,扯着她手腕把人拽回来,顺势揣进自己外套口袋里,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他不受控制地想着她向他描述的光景。 他们会有一个房子,养着几盆花,一只狗,他们会一起散步,看着她吃到喜欢的东西像猫咪一样满足地眯起眼,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兴奋地扯着他的手朝他笑。 他终于可以每天睁开眼,都能看到她安静的睡颜。 江起淮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雄心壮志,他只想有一天自己可以变得足够坚固,成为为他的玫瑰遮风挡雨的玻璃围墙。 然后就这样平凡地度过每一天,陪着她一起,渐渐变老。 - 厉双江和赵明启拿起了麦以后就成了人来疯,季繁捧了一堆骰盅过来,又开了几排酒。 本来吃火锅的时候就喝了不少垫了个底,这会儿几轮筛子玩下来大家都有些上头,赵明启本来就是个胆儿肥的,现在全世界已经全都变成了他的天下。 他唱歌的间隙把着立麦往前一指:“梭什么哈梭哈!光喝酒有什么意思,来玩点儿土的!” 他从台子上窜下来。 游戏的名字叫“国王”,规则很简单,五个筛子摇到清一色相同的数量最多的那个最大,是国王,可以提出一个要求,但不能点名,要说清楚条件,满足这个条件的人就要按照他的要求来做。 第一个赢的是厉双江,一把就直接摇出了五个一。 他眼神在江起淮和陶枝之间来回飘了一会儿,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说:“在场正在谈恋爱的,说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陶枝叹了口气,总觉得江起淮是什么都不会说的,正在她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有什么无伤大雅的秘密的时候,就听见旁边这人一把冷淡的嗓子不紧不慢说:“我早恋过。” 陶枝:“……” 还能这样? 她迅速接口:“我偷过情。” “……” 江起淮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疑问地看着她。 “你看我干什么?”陶枝小声嘟哝,“你明明也偷过,还被藏进衣柜里了。” 众人勉强放过了他们。 紧接着轮到蒋正勋。 蒋正勋这人向来不声不响,但都蔫儿着坏,他抱着酒瓶子说:“在场初恋还在的,就亲一个吧。” 他话说完,所有人都看向付惜灵。 大学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谈过恋爱,就连赵明启都跟隔壁音乐系系花展开过一场为期一周的短暂恋情,只有付惜灵始终是一个人。 “除了付惜灵应该没了吧?”厉双江问。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季繁在旁边懒洋洋的站起来了。 陶枝:“……” 真是为了占便宜连脸都不要了。 厉双江震惊了:“繁哥你一天天跟个花花蝴蝶似的满世界的飞,没谈过恋爱?你说出来你自己信不信?” “我他妈的?”季繁也震惊了,他暴躁道,“什么叫花花蝴蝶?老子很洁身自好的好吗!” 厉双江有些迟疑地又看了一眼付惜灵:“那……” 陶枝正想着是帮帮亲弟弟加把油还是帮帮闺蜜打个圆场,坐在沙发上的付惜灵倒是已经大大方方的站起来了。 季繁扭过头去看着她,没忍住抿了抿唇,开口道:“要么算……” 他话还没说完。 付惜灵忽然踮起脚尖仰着头,在他的脸上飞快的亲了一下。 季繁:“……” 一片安静,季繁像个傻子似的站在沙发前,连眼神都散了。 赵明启把差点儿掉下去的下巴重新掰回来了,清了清嗓子:“继续继续。” 一直到散场,季繁都还呆滞着。 他像失了魂儿似的跟着人群走出了ktv,同手同脚地走到马路上,然后站在马路边,忽然抬起头来,仰望着天空。 看起来已经不太正常了。 厉双江和赵明启脑袋凑在一起:“繁哥还行吧。” “繁哥不会第一次被女生亲吧。” “我懂我懂,”赵明启老神在在道,“那感觉真的是,如坠天堂。” 厉双江转过头来看着他:“你也就谈了一个礼拜,装个屁的过来人。” 赵明启:“……” - 初春刚至的时候,摄影展的一切事宜准备妥当。 工作室包下了西区艺术馆的整个三楼,由业内的几个前辈提供资金支持,主要是为了鼓励圈子里的新生代摄影师,让他们有一个平台能够展示出更多的自己。 所有圈子都是这样,很多人一飞冲天,但更多的人籍籍无名,始终不为人知。 江起淮到的时候,陶枝正在旁边跟人说话,他没叫她,径自走过一面面雪白的展板。 陶枝这些年去过很多地方。 她去张掖拍丹霞地,去云滇的小山村里拍不知名的小小村庄,去天子峰拍过夜月和云海,去极地拍过融化的冰川。 这里满是他不知道的她的眼睛曾看过的世界,有他不在时她一个人走过的足迹。 无论身边有没有其他人存在,她的人生都始终色彩纷呈,充实明朗,就像她整个人一般,灿烂到极致,盛大而辉煌。 江起淮一路走过去,直到站在最后一面照片墙前。 这面照片墙上挂的不是她的作品,署名上只写了两个字:匿名。 上面是一张张老旧的照片,被人细心呵护着塑封保存了起来,那些照片江起淮太熟悉不过,它们曾经在他狭小卧室的墙壁上,安静地陪伴他度过了数个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