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书迷正在阅读:[综]这个财阀接地气、黎先生,后会无妻、女装后我掰弯了老板、暖妻在手:腹黑总裁太粘人、我报废了万人迷[快穿]、王爷的暴娇小妻子、待到风清月白时、连环杀机:少女的刑侦日志、立正,我的少校老公、军嫂有特殊的医疗技巧[空间]
巫寒笑着又看了眼兰子卿。 当日的兰芷无论如何温润谦恭,眼中稍纵即逝的凌寒却是不能欺人。如今看他,面目轻柔,性子到真转成了温良。 “师兄看人,还是一样的准。” 兰子卿唇边抿起一个弧度,笑然受下此言。 当年他便明白,自己装出来的模样纵能欺过书院所有学子,却是骗不过巫寒。 正欲再言,忽听得门外一片嘈杂。 二人对视一眼,皆起身往外走去。 “先生,您可谈完事了。” 布衣打扮的村民,见巫寒出来,笑着迎上去,手中一只咕咕叫的老母鸡,硬生生塞到巫寒手中。 “问书这孩子说什么也不肯收下,先生您可不能再推脱了。” 兰子卿站在一旁,看着巫寒的脸青一块白一块,掩着袖子暗自发笑。 他这位师兄,能擒猛兽能拿毒蛇,偏偏惧怕这等无害的老鸡。 好在不多时,方才那位少年便从巫寒手中接过了白毛的芦花鸡。 “问书,既然是李伯的一点心意,便收下吧。” 巫寒长长顺了口气,碰到芦花鸡的手,只觉一阵发麻。 问书恭顺的应了两句,捉着芦花鸡走到后厨,刚走到厨门,那鸡扑腾了几下翅膀,在他手中留下一滩热乎的鸡屎。 无奈的放下鸡,打来清水,取来皂角再三清洗净手。 幸亏这滩鸡屎是沾在他手上,若是沾在先生手上,他简直不敢去想先生的反应。 这样想着,又听得先生在院中唤他。 “问书,里间书案上摆着我写好的戏联,你去拿来。” 少年应声退入房,片刻又从房中走出,手里多了一副红联。 “先生真不愧是先生,俺还没开口,先生便知道俺要说的事。” 村民接过红联,满脸的感激。 “李叔近日帮着搭建戏台,自然是为了戏台上的事而来。” 巫寒微微笑道。 “先生又是如何知道俺是来请先生写戏联的。” 李叔还是不解。 “日前见戏台都已布置妥当,只余台前还差一副戏联,便提前备下了一副。” 听巫寒这么一说,李叔总算是明白了,一通夸赞后,便拿着戏联赶去戏台。 “师兄做事,还是当年的风范。” 方才巫寒所作所言,尽数落在了兰子卿眼中耳里,不禁令他想起当年那个处事周全的连老师机辩也赞叹不已的年轻人。 “愚兄堪比当年,兰芷更胜往昔。” 这一句话,昀楚太守之流的人说出,便是奉承。梨县县令说出,便是客套。他巫寒说出,听来只觉真意。 兰子卿唇边缓过一丝笑意,未再出言。 巫寒见四下只有他,兰芷,问书三人,不由得问道:“流舟去哪里了。” “先生迟迟不曾出来,秦大人公务在身等不及先行回府了,他让学生代他向兰公子赔罪,还说请先生替他送兰公子回去。” 问书答道。 兰子卿笑了笑,只道无妨。 巫寒望了眼天色,夕阳西沉,已近酉时。 难怪流舟会等不及,他二人竟谈了这样久。 许久都不曾与人这般恣意纵谈,巫寒只觉一身快意豪情大发,便吩咐问书多烧几样小菜,再去村口打一壶梅花酒来。 “兰芷,天色已晚,不如留下陪愚兄小酌几杯。” 兰子卿没有立即回答,心思缓了一圈,估摸着这时候夙丹宸应用完膳,方含着笑,道一句恭敬不如从命。 黄昏时分,天色将暗未暗,田上村落皆已掌灯,向远望去,一家接着一家的炊烟,袅袅浮在半空。 问书在院中摆好温酒小菜,退到后厨。 兰子卿与巫寒,对面而坐。 二人一面饮酒一面谈笑风生,叙尽前尘后,又以酒赋诗助兴,又以酒为题行令。 酒温了三壶,喝尽了三壶,两人方才尽兴。 是夜三更,院中灯笼明亮,方桌上小菜已撤,只剩酒杯,空余处摆满了灯烛。 灯火明明灭灭中,二人皆面有醉意,彼此看去,皆看见了年少岁月。 彼时,二人同窗共读,谈诗论赋,更曾月夜把酒言欢。 恣意少年,终是一去不返。 夜如墨洗,夙丹宸坐在庭中的石凳上,屁股下隔着一层软垫。 傍晚阿欢端着粥进来时,他便觉得奇怪,往常都是子卿照料自己饮食,怎么今日换了自己的小厮。一问,才知子卿出去了。 他想着子卿是奉旨出巡,此来是有公务在身,不比自己这个天天休养在床的闲人,也便未多问,一口一口喝了粥,换了药,闭眼睡去。 醒来时,天已俱黑。唤来阿欢问了时辰,又多问一句子卿可有回来,阿欢摇摇头,只道尚未。 他不由得心生担忧,不顾劝阻,硬是起身在庭中等他。 一等,便是夜半三更。 期间,阿欢来劝了好几回,第一回来时为夙丹宸换了杯热茶,第二回带来一件披风,第三回什么都没做,只跪在他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他回房。 夙丹宸想起来,有些头疼,好不容易柔威并下说服阿欢退下,空荡荡的庭中便剩自己对影而坐。 端起茶呷了一口,茶水咽入喉,只觉幽凉。 夙丹宸放下茶盏,见庭下灯影交错,不由得想好在此处足够亮堂,不至太过冷清。 又枯坐了半响,门口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 抬眼看去,正见兰子卿身形踉跄,推门而入。 夙丹宸忙迎上去,一句“子卿让我好等”含在口,还没来得及吐出,青黛人影便直直摔在他怀中,一股梅花酒气扑面而来。 “子卿,你去哪里了,喝的这样醉。” 夙丹宸扶直兰子卿,见他两颊酡红,满眼醉意,不禁疑问出口。 子卿不是好酒之徒,平日里偶尔赴宴饮酒,都是沾一沾唇便放下,从不多饮。 今日,怎么喝的这样醉。 灯影下,兰子卿醉眼里看去,光影模糊中一双桃花眼亮的惊人,伸出手细细抚过那双眼,痴痴笑起。 这一笑,天地失色。 夙丹宸呆呆看着,反应过来时一阵面红耳赤,心跳如鼓。 “殿下……” 兰子卿轻轻枕在夙丹宸肩头,繁星当空。 经年如梦,二十八载春秋他孑然一身走过。 离宫四载陪读,山中五年岁月,他皆两手空空而来,两手空空而去。 本已打算好了孤老此生,偏偏这个人三番两次前来招惹。 也罢,你即来招惹,便随我偕老吧。 “子卿,你醉了,我送你回房。” 夙丹宸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肩上的美人。 兰子卿动了动,扬起脸,莹白指尖摩挲过他柔软的唇,目光迷离似水。 须臾,在华灯下痴痴一笑,眉目生情。 夙丹宸呼吸窒了窒,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唇上一软,雅致的眉目在眼前放大。 一双桃花眼中满是错愕。 夙丹宸,呆了。 第18章 姻缘 翌日,梨酒县中迎来一年一度的西子庆。 灯彩绕柱,从县头一路牵至县尾,新请的戏班翻花舞袖,起着越腔唱一折《浣纱女》,戏台前围了乌泱泱的县民,个个伸长了脖子盯着台上青衣花旦,一幕落,人群欢声不绝。也有顽童哭闹着要走,看得入迷的大人不得已,只好给了一两枚铜钱,打发小孩买一碗热馄饨吃。 戏台十丈处,是一条县城河,数百盏花灯沿河而下,一眼望之有如明珠缀墨袍。 河中,停泊一条两头尖尖的小船。 船头,坐着两位年轻公子,具是人间佳客模样。 “子卿” 夙丹宸隔着氤氲茶气,望着对坐面容自若的人,欲言又止。 兰子卿眉目含笑,轻轻应了一声,回望着他,静待下文。 “昨晚的事……你可还记得?” 夙丹宸瞅着兰子卿面色,试探着问出口。 兰子卿轻抿了抿唇,道:“臣酒醉而归,若有失态之举,还望殿下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