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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半的时候, 玉宿忽从里面翻了出来,表?凝重, 脚底沾满一圈猩红的血。 段青泥惊道:“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不是。”玉宿沉声道,“之前绑的人, 都死了。” 段青泥:“???” 两人话不多说,一起下了船舱, 一股浓厚的腥味顿时扑面而来,险些将段青泥熏得作呕。 他们临走之前, 特地留了几个活口,玉宿用铁锁把人捆船底下,能吃能喝也能睡的, 也完全不曾虐打苛待。 可如今再回原处,那些个喽啰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其中最有标志性的郝大耳,一双牛眼睛翻得死白,此时口吐血沫,脸色青黑,全身上下臭气冲天,显然死了很长时间。 段青泥走近了看,见郝大耳身上几处要命的刀口,清一色全是短刃所致。杀人者出手利落、狠厉,用刀技巧极其娴熟,很是擅长近身刺杀。 段青泥只扫了两眼,便将目光转向玉宿。 “不是我。”玉宿立马说道。 “我当然知道。” 段青泥皱了眉,发现郝大耳有只手是紧攥着的,五指扭曲地包裹在一起,像是捏着个什么东西。 他拔出刀来,刀尖对着那段指节,用力朝外一挑—— 嗒的一声轻响。 有块带血的玉牌从自那掌中滑了下来。 段青泥拣到手里一看……上面一笔一划,清清楚楚刻着“祈周”两个字,竟是他们长岭象征身份的特殊玉牌! 这、这是怎么回事?! 段青泥当场就蒙住了,一瞬间感觉像在做梦。 不是说祈周的身份是捏造出来的,这里没有人能记住他的存在吗? 段青泥攥着那枚玉牌,偏头去看玉宿;玉宿亦是神色紧绷,望着“祈周”二字一语不发。 难道说,这些人都是被祈周杀掉的? ——段青泥第一反应,认为只有这个可能。 然而想了半天,始终觉得不大对劲。 如果真是这样,那未免也太巧合了!精密熟悉的刀法、引人误会的玉牌……杀人者像是掐准了祈周的偏激个性,引导段青泥“认定”凶手必然是他。 如此一来,便只剩另外一种可能。 ——祈周这个人物,已经不再隐形了。在《倦仙》的世界里,有人记住了他的存在,并试图利用他的身份,去掩盖某些不可说的关键信息。 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妈的,有人拦着不让我查……肯定跟之前段家那些破事有关。”段青泥恼恨地道,“到底是谁啊!” 居然连祈周的身份都能挖出来?难道还有谁想对他不利吗? 话没说完,旁边玉宿忽然一趄,身形不稳地晃了两下。 段青泥忙上去拉住,却见玉宿以手扶额,双眼短暂的蒙了层雾,一时竟有些失魂脱力般的迹象。 段青泥愕然道:“怎么了?” “头晕。” 玉宿刚想起身,却没能站稳,直往段青泥那边倾斜。 头一回见他这副模样,段青泥还怔了一怔,下意识便用力地搀着:“……稀奇了,原来你也会晕血?” “不是晕血。” 玉宿想说点什么,但眼前一阵发黑,两耳不住的嗡鸣……像有什么在拼命攻陷他的意识。 段青泥放了刀和玉牌,吃力地把玉宿架起来,一路拖到干净的地方,又让他靠着墙边,道:“先歇会,我下去拿水给你。” 言罢刚要转身,手腕却被一把扣住。 “别走。”玉宿在身后道。 段青泥跌了回来,肩膀随即一沉,枕上一个人的脑袋。 段青泥:“……” 这一下是真不敢动了。 玉宿双目微合,靠在段青泥的肩头,半边身体的重量压下来,像是倒了一整座耸立的高山。 “到、到底怎么了?”段青泥从没见他这样。以往的玉宿强如鬼神一般,又何曾有过狼狈脆弱的时候? 他忍不住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玉宿闭着眼,道:“……不知道。” 段青泥:“这个还能不知道?!” “这样不是第一次了。”玉宿摁了摁额头,略烦躁道,“近来这段日子,我总觉得……自己不受控制,记忆像切断一样,经常接不上,时而会忘了在做什么。” 段青泥:“!!!” 玉宿又道:“刚看一眼玉牌,那感觉更明显了……运功也压制不住。” 段青泥面色一滞,身体明显的僵住了——好家伙,刚才是祈周要出来,被玉宿强行压回去了? 别啊……我现在满脑子问题,就不能放他出来一下吗?! 玉宿说话到一半,察觉段青泥的反应不对。再看一眼那枚玉牌,上面明摆着的“祈周”二字……玉宿的眼神又幽黯了些:“段青泥。” 段青泥冷汗直冒,不敢说话。 玉宿凉声道:“你别想瞒我。” 他一伸手去捞那玉牌,不料段青泥抢先一步,五指盖他手背上,轻轻往下摁了摁;玉宿还待去抢,段青泥索性一缩手,将玉牌藏进袖里,连连恳求道:“你……饶了我吧,有些话,不是不想说……是我不能说。” 玉宿眯了眼,因着距离很近,目光中的锋芒清晰可见。 段青泥只好软声道:“哥……玉宿哥……就信我一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