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黑风岭
林间大道,由远到近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匹独骑急驰奔过,留下一溜烟尘。 丁岳紧赶路,终于来到一条大河岸。 一条宽约十余丈的大河湍急东流。浑浊的河水中不时有一只只黑色怪鱼从里跃出,吞食着在河面上觅食的飞禽。 也有猛禽伺机捕捉跃出水面的怪鱼。溅起一朵朵血花,随即便被冲淡。没入浊水。 丁岳挠着头,看着面前一座垮塌的石桥。心中焦急。 旁边,三、五一伙地不少人,咒骂、议论声不时传来。 “午前,经过时石桥还好好的,抓了两副药,这才不到二个时辰,竟塌啦。那个缺德的东西干的。” “一定是妖兽。”一位老者捋着白须,眯眼道:“大家莫急,已通知黄翁,他老人家自有办法。” 侧耳倾听着众人的议论,丁岳发现当提起黄翁时,众人眼中皆露出尊敬之意。 耀日西移,半晌时间已过。 一架马车从远方驶来,行到近前,一群人中不知谁了一声:“黄翁先生到了。”众人顿时涌向马车。 翘望不远处的车辆,丁岳心中暗想:“这位黄翁用二阶‘麟角马’拉车,应该是位修道者。” 一袭白衣的老者从车上走下,稀疏银发散落肩头,面色红润,双眸并无普通老人的混浊,反而精光闪烁。从其身上丁岳感到元气微弱的波动,还有淡淡的压迫感。 “这黄翁应是脱凡期修为。”丁岳心道一句。 众人七嘴八舌,问好声,诉说声,乱哄哄一片。老者含笑点头。 然后,摆手止住众人,缓步走向河岸。经过丁岳时,脚步一顿,一息后,黄翁微摇下头,接着走上断桥。 手结法决,嘴唇蠕动。黄翁单臂一扬,一道符箓飞出,射入浊河。几息后,水面一阵涌滚。 “嘭”。一道几丈高水柱爆出,水柱顶部一条虎面鱼身的怪鱼浮现,大嘴一张,几十道水箭射向黄翁。 “虎面箭鱼,四阶水妖,怎么可能!”一声惊呼,黄翁面显凝重,袖袍挥舞,脚步后退,在身前形成一堵堵风墙。 水箭射来。“噗、噗。”风墙瞬间破碎。黄翁手现盾牌挡住水箭,两者相击,水箭化作满天水珠,洒落尘埃。 虎头怪鱼并未再次攻击,尾巴一摇,翻身扎入河中。 黄翁面已苍白,见怪鱼未在攻击,暗自舒口气。 转身冲众人沉声道:“浊河内不知何时有了这等妖兽,尔等暂回柴城待上几日。等我去流云派请来师兄,斩了怪鱼,再让他们用移石之术重修石桥后。你等在往来不迟。” 话说完,黄翁捂着胸口,轻咳几声。 “这位黄翁应该脱凡中期修为,对上四阶妖兽,胜算不大。”丁岳皱眉暗自思量,自己如何能在明天午时时赶到大石岭。 “黄翁,家母病重。我绕路‘黑风嶺’也要赶回去。”一赤臂壮汉,手中拎着两副药包,急躁道。 “混话,现在赶到‘黑风嶺’。天色已晚。”黄翁怒斥道:“你又不是不知‘黑风嶺’的凶险,若有个闪失,令母如何过活。” 赤臂大汉脸色微变,低头不语。 “令母多年沉疾,晚上几日也无妨。你还信不过老夫么。”黄翁望着壮汉柔声道。 “家母的病都是你老诊看,自是相信。一时心急,望黄翁别怪罪。”壮汉忙躬身赔着不是。 黄翁摆手,望着众人,又道:“在柴城若无亲朋,可到我‘黄道医馆’暂住几日。老夫还是管得起饭食呢。” 众人忙躬身道谢。然后,三五成群的向回走去。 黄翁刚要上车,忽听身后传来声音。 “黄老先生,请留步。” 他扭回头见是丁岳,不由疑问道:“小娃娃,何事?” “晚辈,有急事。望黄老告知去‘黑风嶺’如何行走。” 黄翁一怔,说道:“你未听到老夫刚才的话。” 丁岳又行一礼。言道:“晚辈却有急事,必须明日午时赶至大石岭。” 见对方言语急切,神情郑重,又十分懂礼。黄翁蹙眉,告诫道:“黑风嶺,可是方圆几百里内一处有名的凶地。小娃娃,你可想好,不要枉丢了性命。” 丁岳恳求道:“请,黄老告知。小子却有紧要之事,不可迟了。” 黄翁凝神望着丁岳,见其一脸平静,眼神清澈地与自己凝视。 好一会儿,才言道:“好吧。从这浊水河岸一路向东,不到百里便是。而此河水也是流入嶺中一处深潭内,汇入山底暗河。你顺着河岸行走,没有岔路。” 丁岳拱手,转身便要离去,黄翁忙叫住他。道:“等一下,带上这个。” 言毕,从怀中掏出一布包,递至丁岳面前。 “看现在的时辰,你赶到黑风嶺,天色将晚,这是一包‘驱灵散’。” “老夫建议你在嶺外露宿一夜,将药末撒于四周,毒虫、猛兽便不敢近前,可保安全。” 双手接过药包,丁岳认真地道:“多谢,黄老。今日善意,日后,小子必报。” 黄翁捋动白须,哈哈一笑。再次叮嘱道:“一定要明日太阳出来后,再过黑风嶺。” “这黑风嶺也是怪异。白天晴空时,毒虫妖兽便没了踪影。风景也不错,还有许多珍稀草药。可一到夜间或阴雨时,嶺中阴风阵阵,黑雾迷漫。人若进入,必死无生。” “明日过嶺,午前可赶至大石岭,不会晚。” 丁岳点头,道:“放心,小子知道深浅。有劳黄老先生啦。”翻身上马,再次向黄翁拱手,一勒马头,独角马跨蹄奔向东去。 “这小娃子,怪异的很。希望能听老夫之言。”黄翁自语着,上车也离去。 黑风嶺。三个血红大字,凿刻在一座高耸山峰上。 大老远便能瞧见,日坠西山,晚霞映天。衬托着血红大字,分外狰狞。 丁岳赶到时,天色已是蒙昏。趁着天边最后一抹余亮,找到一处避风的地方。紧拾些干柴,生起一堆篝火。吃些食物。 一日急驰,身体疲惫。双臂枕在脑后,仰躺草地上。望向星空。头一次露宿荒郊野外,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与一丝不安。 月移星转,夜将深。 清凉的山风吹过,吹去日间残留的燥热,使人身心清爽。 丁岳仰躺在柔软草从中,呼吸平稳,似已睡熟。 山峦间,虫鸣鼠窜,叶摇沙沙,伴着不远处河水的细碎流淌声,凸显一切静谧。 月上中天,似是熟睡的丁岳突然睁开双眼,坐起身。 嘴角弯起一抹讥笑,环视四周,林深影暗。 忽朗声叫道:“虎王大人,来了就露面吧。” 良久,一处草树茂密的石从中,走出一头大虎,肋间羽翼收拢。 蹑步到离丁岳三丈外停下,歪着虎头,瞪着碗口大的虎目,盯着他。诧异地道:“你知本王跟踪?” “地阶武技的诱惑,没几人能不动心。” 丁岳嘲弄道:“观黄翁神情,以前浊水河并没有四阶妖兽出现过。那条怪鱼应是你从黑水域带来的吧。” 虎力点头,道:“不错,浊河里那些一级剑齿鱼对人没有太大的威胁。四级鱼妖就不同嘞。” “石桥的塌陷也是虎王亲为吧?”丁岳问道。 虎力答言:“当然。一座被筑基期修士用法力加持过的石桥。虎头鱼虽是异种,但必竟四阶。” “虎王,所作的这一切,就是让我绕路此地?” “不错,黑风嶺是闻名几百里的凶地,在这里出了意外,找不到本王头上。” 虎力得意道。向前走了几步,又道:“六品妙丹师,便是妖皇大人也是不愿招惹的。所以,这黑风嶺真是个杀人灭迹的好地方。” 虎力环视月夜下的群山,神情更是得意。 丁岳嘴角一掀,“我身上有师傅留下的传音符,再者,你杀了我也得不到武技。” 听出丁岳言语中的不屑。 虎力哼道:“在柳无涯赶到前,本王已把你变成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吞噬了你的精魂,自然知晓一切秘密。” “哈哈”。丁岳笑道:“虎王,如果尔是八阶妖兽。这话我信。炼魂,便是你家域皇没有高等秘术,也没这本事。况你不过五级妖兽类中普通的种族。” “你。”虎力一时气结。眼神波动,心中思量:“这个小娃娃,不过十几岁年纪,炼气期修为。怎会知道这么多秘闻。而且人精得很。” 虎力怎会知道,这段时间张婶讲述了许多关于玄门道宗与修仙者的各类知识,再加上从小木道人的言教。 见虎力沉思,丁岳言道:“黑水森林外,你家妖皇出现后,我师傅柳无涯接着现身。也许,他就在周围某处喔。” 虎力身躯一颤,眼神瞟动。 “呵呵,虎王不必担心。小子逗你玩呢。” 虎力刚要发怒。丁岳下句话,让其神色一怔。“我可以教你拳术。” 虎力一怔后暗喜。旋而,眉头一皱。疑问道:“有什么条件说出来。不过,不要妄想本王屈尊做你的坐骑。” 丁岳摆手,道:“小子怎敢。只要虎王驮我过着黑风嶺。事后,便教你一遍拳术。至于,能否记住,那只得看你的聪慧嘞。” 接着丁岳又加了一句。“一时交易而已,我心中决不会把虎王大人当作坐骑。我们也算老相识了,合作伙伴,可好。” “哼,各持所需罢了。”虎力眼珠一转,又道:“不过,本王记忆力可不好。五遍。” “这!好吧。”丁岳叹口气。脸现无奈。道:“谁让我有急事呢,五遍就五遍吧。” 嘴上说着,心中却乐翻了天。骂道:“蠢虎,五百遍你也学不会。” “不要给本王动歪脑筋,如若不然???”虎力舌头添着嘴唇,厉声道:“人类的精气、血肉对妖兽可是大补的。” 丁岳愁眉苦脸地点下头。道:“哪敢呢,虎王要杀我,不过举手之劳。” “轰隆隆”,在俩人言语间。勿突传来一阵阵闷雷声,狂风急作。 霎时间,刚才还是明月当空的夜空,乌云密布,漆黑笼天。 一道道闪电似银蛇乱舞撕裂苍穹。 “暴雨将至,我们赶路吧。若雨不停,明日更难过这黑风嶺。” 虎力虽未答言,却俯下身形,双翼展开。 丁岳骑上虎背,虎力站起,不忘警告道:“小子,希望你不会戏弄本王。还是那句话,黑风嶺是个杀人灭迹的好地方。” “怎敢,怎么会呢。虎王放心便是。”丁岳说着,看了一眼,在虎力出现时,便畏缩一团,簌簌发抖的独角马。笑道:“马儿,以后,你自由了。” 狂风骤雨,电闪雷鸣。虎力振动双翼,飞掠在空中。 丁岳伏在其背上,单掌置于额前,眯着眼,借着闪电的光亮。瞧着四周山脉。迅疾的雨打在脸颊,生疼。 不由大声喊道:“虎王,凭你的修为,在我们周围来上一层元气罩,可免受风雨临身。”虎力只是轻哼一声,未答言。 丁岳不禁又大喊:“我全身湿透了,你不是故意玩我的吧。” “啊嚏。我要病了,就没力气教你武技啦。” 虎力摇摇大脑袋,不耐道:“聒噪的小子,你懂个屁。这黑风嶺有一种异虫,喜啖元气、精魂。而且体形细小,如同蚂蚁。隐藏在风雾里。如果我放出气息,必引来它们,到时我们俩都要完蛋。” 闻言,丁岳一怔,眸光一亮。眼睑眨动。 “虎王莫怪,这个小子真不知。”丁岳赔笑道。顿一下,又问:“这黑风嶺还有没有其它妖兽?” “当然,有一头黑熊。实力与我相当。” “还有一类鬼物,据妖皇大人所言,此种鬼物十分诡异,喜食人与动物的脑髓。并能占据死去人与动物的尸体,让其另类的复活。” 丁岳在虎背上明显感到虎力身体轻微的颤抖。 “总之,妖皇大人对此类鬼物也是十分忌惮。” 言毕,虎力不再言语。一人一兽,暂时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