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应婉容的手搭在高朗的肩膀上按了按，肌肉的酸涩微微缓解了些，但是他的心却崩了起来。

    “朗哥，之前我就说过。现在也要再加一条，如果有女人对你心存觊觎，希望你能坦诚点告诉我，我不喜欢从别人嘴里听到关于你的任何事。”

    应婉容眸子沉静，不争不吵，唇边无论何时都带着浅浅的笑意此刻也消失了。

    如果是别的女人，要么当作没有发生，不知道这事。要么，就是和情敌斗起来，压一头。可这些最重要的前提，难道不是男人的态度吗？

    她在乎，她就要告诉给高朗知道，让他明白，什么距离该保持，什么情况该拒绝。

    “朗哥，如果这事换成你，一个对我心存爱慕的男人天天和你称兄道弟，转头对我百般勾引……”

    应婉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拥进高朗炙热的怀抱。高朗的眉紧紧锁着，万分不痛快应婉容刚才的假设。

    如果真有这样表里不一的男人，他怕是知道的第一时间就会把他打一顿！

    “我知道了。”憋住假想带来的怒火，高朗也正视了这事对应婉容的伤害。“但就像我说的，我和林雪……没有别的关系，我并不喜欢她，她也知道。这次结婚的事全军区上下的人都清楚，她应该不会再来了，你就放心吧。”

    应婉容窝在他的话里眉梢高挑，顺势拍了拍高朗健壮的后背。能纠缠着高朗让大家都知道的人，会这么容易放弃？那潘玉凤就根本没必要提醒她。

    高朗，该说你是当局者迷，还是误解了自己的魅力？

    当然，这些就不必和高朗说了，而应婉容也很快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林雪。

    林雪穿着一身靓丽青春的白色衬衣，深蓝喇叭裤，头上高高扎起一个麻花辫，脸上甚至还擦了些粉，涂了些眼底妆。

    应婉容和王梅刚买了点菜回营，就迎面碰见了林雪，她确实呆住了，不是见到美色呆住的。实际上林雪要是卸了妆还是会挺小清新的，只不过现在嘛……

    林雪的眉眼被勾画的极高，对视的时候明显带着一丝轻视，语气也是漫不经心的，“梅姐，你回来啦。这位是……”

    王梅有些窘迫，这……一个是追求过高朗的女人，一个是高朗的妻子，现在撞上总有些尴尬。

    “她叫应婉容，是高朗的老婆。”王梅心想，估摸着应婉容来的第一天林雪就知道她的名字了吧？

    林雪看着打扮的一点都不土气的女人，即使没有施上一点脂粉，皮肤看着也很白皙，尤其一双灵动的眸子看着尤其亮眼，但就凭这个她依旧看不上应婉容。

    高朗宁愿选择村里的女人结婚，也不选她。这女人能像她一样知情识趣，还有军衔能帮助他吗？

    “是嫂子啊，你叫我林雪就好，我特别崇拜朗哥，每次带队比赛，他都能赢，又聪明又厉害，人还特别好。”林雪毫不掩饰对高朗的崇拜之意。

    应婉容眨巴眨巴眼睛，眼神清澈极了，“啊，真的吗？”她小声惊叹道，继续说：“朗哥他都没和我说过这些。”似是美人带着无限愁绪，蹙起眉梢。

    “他总说，我只要好好呆在他的身边就好。每次我要做家务，他都不高兴，唉，他就是太体贴了。”

    林雪听见这话后牙根都咬了起来，也不装模作样了，看着应婉容就像看见什么阶级敌人。

    轻哼一声，“女人啊，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哪怕只是一点长处呢？男人也要面子的。嫂子，这话我也只和你说，这次表演军区很看重，京都的文工团领导也会过来挑选苗子。我听说你也报了名？要是实在不会表演，还是不要去了吧，不然朗哥该多丢面子。”

    应婉容抬眸看着她，偏头说道：“我……该是擅长的吧？跳舞唱歌的，还是拿的出手的。”

    林雪凉凉道：“我都不敢在团里说擅长跳舞，嫂子你还是悠着点，不然别人要当真的。”

    应婉容挑眉问道：“万一呢？要是不小心赢了你，那就真的太不好意思了。”一脸‘羞涩’状。

    林雪几乎气急攻心，被应婉容这什么都不懂的人比下去？怎么可能？！

    “不可能！”几乎是低叫出声。

    应婉容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手臂上的竹篮，看见男人走近的身形，悦耳的嗓音不大不小的让周围几人都能听见：“如果我赢了，我希望，你能认认真真的叫我一声嫂子。”

    林雪一愣，转瞬脸色铁青，知道刚才是被这个女人给耍了！

    “你！”

    “婉容。”高朗从后面走了过来，绕过突然听见高朗声音石化的林雪，接住她的菜篮。“下次要什么菜和食堂的师傅说，大热的天跑来跑去热不热？”

    高朗还把应婉容额上的汗珠擦去，林雪的震惊不解，对上应婉容的浅笑回眸，真是无比的讽刺。

    “在外面呢，别让梅姐笑话了。”应婉容虽然嘴里这么说着，拉下男人的手就没有放开。

    王梅呐呐说着自己先上去了，就撇下三人往楼上去了。林雪的脸忽红忽白，万分委屈的看了高朗一眼，没有得到回应，跺跺脚嚷了声：“你等着。”

    至于让谁等，这就不用多说了。

    高朗也没再劝应婉容不用去参加表演，就问她要找谁来配合。应婉容早有腹案，自然是拒绝了，直说需要一间空的房间练舞，到时候表演舞蹈。高朗很快给她找到一间闲置的舞蹈房间。

    因着应婉容全副心神都放在锻炼舞姿上，高朗和应婉容虽然天天睡一块，多余的进展几乎是没有的。这气还只能继续憋着，谁叫媳妇是为了他去争这口气呢？

    第16章 准备

    林雪一脸委屈的跑回文工团的时候，大家刚结束一轮彩排，看见调休要去玩的林雪回来时，小姑娘们都凑过去说话。

    “林雪，你不是要去县城玩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雪，你怎么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生病了？”

    林雪心中憋闷，也不想应付她们，沉着脸就去了后台的休息室。林雪一走，议论声又小小的响起了。

    “林雪这小姐脾气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就是，你看也就王芳和她玩了，整天鼻子朝天，不就仗着家里么。”

    “行了行了，别说了，一会儿人要是回来，有你们好果子吃！”

    前面的人怎么说的林雪根本就不在乎，回到休息室，看见王芳正在压腿，单薄的白色功夫裤贴在腿上，秀气的脸上满是汗水。

    “王芳！你要给我想想办法！”林雪一屁股坐在里面的木椅子上，嘴一张就把刚才的事都说了，末了不自信的说了句：“万一她真的赢了怎么办？”

    王芳把腿放了下来，身高没有林雪那么高挑，但也算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和林雪这种从小由专门的老师教导舞姿，歌喉不同。王芳就是野路子，家里没钱就偷偷去学校学，最后被学校当作特长生录取，再到进入文工团，和每日的苦练有很大的关系。

    拿起搭在桌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王芳扭头问道：“这可和我认识的林雪不一样，她和你怎么比？她就算会跳，还能跳的比你好吗？”

    王芳绝不是无的放矢，林雪就算是娇生惯养的，但是要是水平不过关，也进不来区文工团。

    林雪眉眼一亮，笑得张扬，“是我傻了，以为那个女人有什么门道，现在想想，分明就是她故意这么说的。”

    王芳瞥了她一眼，淡笑道：“虽然如此……但是，高队长都结婚了，你要是再这样下去，让别人发现就不好了。”眸光微晃，很快归于平静。

    林雪不以为然道：“我做什么了我？她要是真觉得配不上，那就离婚。我好好的和她说话，谁能挑出一点错来？我早就听别人说了，前些天她一直吵着闹着在电话里要离婚。现在好了，知道高大哥的好，就缠着不放了。啧。”

    王芳披上一件外套，把发辫打乱重新梳好，“我也没说什么，就是告诉你要小心点，这事让人发现了，你也留不下来了。”

    林雪不乐意了，被眼线勾画过的狭长眼睛一瞪，口不择言道：“王芳你站哪边的？要不是我爸资助你，你能去舞蹈学校，能进文工团吗？养不熟的白眼狼。”

    王芳放下手臂，握紧衣领上的扣子，一颗一颗的系上，垂下眼，声音渐低道：“其实，我也觉得高队长和你挺般配的，要是那个女人知难而退，或许高队长就答应你了……”

    林雪甩了下发辫，心情大好，唇角一扬，喜不自禁的想着高朗向自己求婚的画面。

    那个女人就是封建包办！自由的爱情和婚姻才是最适合高朗的！

    而应婉容面临新的问题，虽然空置的舞蹈教室有了，但是这具身体可不是当初她为了拍梨园电影下过苦功的那具了。

    无论是下腰还是劈腿，都太过勉强了，从记忆里挑选出片段较短的合适曲目，半个月的时间去练好，虽然有些勉强，但是效果应该不错。

    【霓裳羽衣舞】是唐玄宗所作的乐曲，舞蹈、乐曲，服饰，都在尽力描述虚无缥缈的仙境，仙女舞姿曼妙，让人见之忘俗。

    其中跳的最具传奇的就是杨玉环了，传言唐玄宗就是因为杨玉环跳的霓裳羽衣舞而见之倾心。

    应婉容当然不可能把所有的舞姿全部重现，重新编排了下，更适合她去跳。因为是独舞，所以长袖长绸就必不可少了。

    应婉容借来了老式的收音机，一遍遍的在屋里听着磁带里播放出来舞曲，甩袖，下腰，莲步微移，踩着拍子旋转。

    每天回去都是大汗淋漓的模样，高朗眉越拧越紧，他媳妇甚至都没发现他这几天都不用拐杖走路了！

    本就嘴笨的高朗看应婉容忙，就更不想提这个事，就盼着时间快点走，快点到了文艺汇演的时候，婉容也就轻松了。

    说实话，高朗对应婉容能表演出什么舞蹈一点都不在意，她就是自己的媳妇，好还是坏他都觉得挺好的。

    不擅长表演怎么了？和他正好般配！

    半月的时间如水般流逝，眨眼间就到了汇演的日子，为了空出时间让大家尽兴参与，下午的特训都停了，大家穿好自己的军装吃完午饭后就在礼堂外走动。

    虽然军营里已婚的不少，但是单身的更多。谁不知道文工团里都是一群水灵灵的妹子啊！要是找了里面的人当自己老婆，那可真是美死了。

    大家啊翘首以待，林雪也在化妆间里装扮好自己，今天她要跳的就是民族舞，舞蹈是再熟不过的了。而王芳则和其他人一起组成舞团，穿着时尚的衣服和长裙，跳流行舞。

    “都准备好了啊，节目表我都发给你们了，一会儿按照顺序上台，绝对不能出错。台下可坐了许多老领导，还有京都文工团的首长。”

    一名严肃的女人卷着时间表，拍拍桌子再次强调道，多余的她倒没说，怕大家心思也不在表演上了。

    据说这次京都那位首长是来挑选拔尖的苗子进去的，要组织拍什么电视来着，这事还是别人和她透露的。要说拔尖，她心里也有几个选择，但是综合方面来说，她还是比较看好林雪，所以安排了她今天的独舞，旁边人给她伴舞。

    尤其今天不仅文工团的人来表演，那些军嫂们也会出几个节目，有对比才有选择。女人点点头，看了眼林雪，想到把应婉容的节目安排在上面，谁优谁劣也是一目了然的事。

    应婉容和其他军嫂们站在后台，衣服文工团就有，她换好后就用自己的化妆品给自己把妆上了，头发怎么挽她还是略有心得的。看见别人给她梳了这么多年，再笨也会了。

    军嫂们休息的地方和文工团的是两个房间，快到的时候会从房间里的小广播里开始叫号，所以林雪还真不知道应婉容变成什么样了。

    潘玉凤和王梅看见应婉容换好衣服出来就已经一脸吃惊，等她挽好发型，别好簪子，细碎的珠光从精致的脸上闪过，眉间一抹浅红的花型，艳丽夺目，妩媚天成。

    应婉容愣愣的看着镜中熟悉中带着陌生的自己，只要想到外面是属于她的舞台，曾经的梦想也不期而至。

    她是因为什么走上演戏的道路？只是为了红吗？

    每当她揣摩出人物的悲欢喜乐，感染到前来观影的观众时，那股子满足，她怎么都忘不掉。

    娱乐圈太多诱惑，又太累了，走到后面，她甚至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直到远离了那个圈子，寂寞也侵蚀了她的心，这不是感情所能填补的。

    “你、你是婉容？”潘玉凤的声音打破了应婉容的回想。

    应婉容看着潘玉凤和王梅一脸惊艳，周围的军嫂们也是呆呆的，抿唇一笑，犹如百花盛开。起了作弄的心思，遂站起身。

    抹胸长裙上绣着大片的金色牡丹，窄袖宽袍，臂弯处搭着一条粉红长绸带。莲步轻移，做了个福，一颦一笑犹如画里走下来的人儿。

    清脆悦耳如同泉水般流淌的嗓音袅袅响起，“奴家……闺名，应婉容。”杏眸眨了眨眼，恶作剧得逞一样戏谑的看着众人。

    虽然知道她是取笑她们分不清现实和幻想，但是依旧觉得应婉容真的太美了……

    “婉容，你这么一打扮我都不敢认了，那个林雪她们都说长得好，都没你一半强。”潘玉凤直白说道。

    王梅还在呆愣中，根本就说不出别的，她们就没应婉容这么有创造性了，大家决定一起诗朗诵，稳妥些。

    应婉容抿唇一笑，浅浅的梨涡露了出来，轻声细语道：“玉凤姐你太夸张了，我哪有那么好，让人听了都得笑话我了。”

    “你啊，就是性子太柔了。不过没事，今晚高朗看见你这样，估摸着以后是都离不得你了。”潘玉凤小声嘀咕道，笑眯眯的看着姿容绝色的应婉容。

    男人嘛，谁不贪恋美色，不打扮的应婉容已经是清丽脱俗，现在这么浓妆艳抹一番，几乎把文工团的所有人都比了下去。只要今天跳的稍微好点，高朗肯定爱的不行。

    至于性子很柔很软和的应婉容则坐回原处闭目养神，心里熟悉着拍子，减少一会儿犯错的可能。

    而高朗也坐在了前排的位置，正好对着舞台正中，能第一时间看见自己媳妇的表演。前面的领导们拿着小本本交头接耳的记录着什么。

    一号号的人表演完下了台，直到主持人念到应婉容的名字，报出舞蹈名：“霓裳羽衣舞，应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