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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禾沉默,宣芳玲有点生气地问:“你非要往你哥的伤口上戳吗?” 谢呈一怔,内疚地别开目光,半晌又移回来:“对不起哥,但是家里现在离不开我是不是?而且我不想去西容,我真的不想去西容。” 僵持片刻,宣芳玲叹口气:“你怎么这么犟?” 谢呈小声说:“我不想单独跟我爸住一起。” 大家忽然之间都静了。 电视嗡嗡响,过了两分钟,谢呈接着说:“从小就是我们四个在一起,现在我哥要出去读书了,我不想咱家被拆成两半。我就算在一中读书也没关系,一中挺好的,能上什么重本还是会上,去西容说不定我还变叛逆了。” 宣芳玲:“怎么就叫家被拆成两半了?” 谢呈抿紧唇,看了宣禾一眼,宣禾不表态,他也再没说话。 宣麦起身,坐到宣芳玲旁边,靠着她肩膀,说:“姑,哥哥,二哥不想去就不去行不行?他想在哪里就在哪里,而且离家近多好啊。他乐意你们为什么非要让他走?我不想跟哥哥分开,也不想跟二哥分开。” 宣禾坐到她旁边,伸手揽住她。 最后宣芳玲无奈地起身:“你明天上街的时候给你爸打个电话。”说完出了屋子。 谢呈看向宣禾:“哥,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哥知道你的意思。”宣禾笑着在他肩上拍了拍,“等我走了家里就交给你了,不过我离家近,还是会经常回来的。” 听到这话,谢呈松了口气。 宣麦坐在两个人中间,一手挽了一只胳膊,抓得紧紧,直到各自要去睡觉才放开。 第二天下午,谢呈从陶市回家之前找了个公用电话,给谢军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听他说还想在仙水一中读高中,谢军严厉地说:“你还小,懂什么好坏?大人总不会是害你。” 谢呈:“可是我觉得在一中就挺好的,你以前还说成绩好在哪里都好的。” 谢军:“我让你去吃屎你去吗?现在知道听我的话了?该听的时候不听,谢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不是。”谢呈小声说,“我就觉得没必要,我不想走。” 父子俩好像是在互相较劲,说来说去谁也不服谁,谢呈也不闹,只是一字一顿地重复:“我不去西容读高中。” 好像是在这一时刻,谢军突然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谢呈了,最后他咬着牙说:“这么大的人了从来也不知好歹!我看你跟宣禾都比跟你老子亲!” 电话挂了。 谢呈听着嘟嘟声没动弹,过了好半天,旁边看电话亭的大爷问:“小伙子,你还打不打?” 谢呈点点头,摁了一下挂机键,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纸条来,上面写着另一个电话号码。 夏天落日晚,周讲于跟周谷安刚吃完饭,本来打算去散散步,但是热气还没退,爷孙俩就先在廊下乘凉。 昨天说了那么些话,一老一小虽然都没明说,但明显是比从前亲近的。 周谷安问了问周讲于初中的情况,周讲于被勾起了话头,嘻嘻哈哈地把班上的事情讲给他听。 讲谢呈、柴科跟叶知秋,还讲马知力和何杰。 “然后谢呈就说……”周讲于说到这里,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停下。 周谷安看他不接着说了,问:“他说什么?” 周讲于:“他就说那是月季不是玫瑰,玫瑰都做成汤圆心子了,要是柴狗真想送莫尧尧玫瑰不如送汤圆儿。” 他本来趴在椅背上,打算站着消食的,这会儿突然绕到椅子前面坐下,看着扔在桌边的手机,不说话了。 周谷安问:“怎么突然心情不好了?” “我想我小姨了,”周讲于答,“她一个人在家都没人跟她说话,她也喜欢用玫瑰花瓣做吃的。” 周谷安沉默片刻,问:“小于,你愿不愿意来西容上高中?不让你跟你爸妈住,跟爷爷住。” 周讲于抬头:“可是我爸先前跟我说,你不喜欢被吵着。” “别人说话是吵,你说不是。”周谷安说,“爷爷这身子要是争气一点儿,还能再多陪你几年,看你长大。你要想跟你小姨住就让她也来。” 周讲于动容,顺势想到周谷安已经上了年纪,心里顿时有点泛酸。 他知道爷爷不是在逼他,如果自己非要回洛花没人会说什么,但是这一刻他看着那双苍老却依然有神的眼睛,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正在沉默,桌上的手机响了。 周讲于拿起来一看,区号是青玉的,他接起电话来:“喂。” 那头好半天都没说话,周讲于问:“小姨?” 对面噗地笑了一下,周讲于立马听出来了,“靠”了一声:“你怎么回事儿?打了电话不说话。” 谢呈:“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周讲于:“不知道说什么你打什么电话?” 谢呈顿了两秒:“那挂了,电话费可贵的。” 周讲于开口就想骂,想起周谷安在旁边,忍住了,说:“抠死你得了,给你出电话费行吗?” 谢呈笑了。 “笑屁,什么时候变这么爱笑?”周讲于起身,朝着蔷薇架下面走,“在干嘛?” 谢呈:“没干嘛,放假在陶市帮人看书摊儿,莫尧尧帮我找的,刚刚锁好店门出来。”